李德发眼中闪烁着光芒,继续说道:
“当年为帮助国家建设第二个、第三个钢铁基地,加速全国钢铁工业的发展,国家号召‘山钢既要出钢材,又要出人才’。
为了迅速培养人才,支援全国钢铁工业建设,我们实施了‘五年三茬’的人才培养计划,被戏称为‘割韭菜’。
这些年来,山钢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先后向全国各地输送了各级各类人才共计12.5万人(含冶金建设和黑色冶金设计),
其中向全国300多家钢铁及冶金企业输送了5万多名领导干部、技术管理骨干和技术工人。
……”
李德发又接过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陈安,你知道吗?这些年来,十几万山钢人奔赴全国各地,支援钢铁工业建设。
从塞北草原到江南水乡,从东北大地到西南边陲,大家都在为国家的钢铁强国梦而努力着。”
陈安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倾听。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共同缅怀那段艰难而又充满激情的岁月。
待陈安心情平复,李德发话锋一转,谈到了红星轧钢厂。
“你即将前往的红星轧钢厂,也在后续的援建计划中。
红星轧钢厂将新建一套生产线,增加产能和产品种类,应该是一套500轧机+冷轧生产线的项目。
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以便更好地推进项目的设计、建设和安装,以及后期的设备调试和运行。”
陈安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援建计划已经确定了吗?规划设计方案是否已经出炉?”
李德发笑着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计划还在报审阶段。
至于规划设计方案,你可以到我们的资料室、档案室查阅以前项目的资料,先做到心里有数。”
陈安感激地说:“好的,我马上就去查阅资料。我以后也一定会全力以赴,为国家的繁荣和富强贡献自己的力量。
处长,非常感谢您的指点。”
“别客气,都是革命工作。记住,你是从山钢出去的,是我手下的兵。”
李德发站起身,拍了拍陈安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年轻人,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陈安鞠了个躬,满怀信心地回到了大办公室。
早上十点。
陈安起身上了三楼,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三楼的走廊上。
陈安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轻轻敲响了导师张维安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张维安熟悉的声音。
陈安推门而入,看到张维安正坐在办公桌后,桌上堆满了文件和资料。
他微笑着走上前去,问道:“老师,听说您前段时间一直在出差,辛苦了。现在事情都办妥了吗?”
在导师面前,陈安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在与随意。
自从研究生阶段起,他便与这位导师结下了不解之缘,至今已共度了四年的时光。
此刻,他注意到导师桌上茶杯中的水已近见底,便毫不犹豫地拿起暖瓶,细心地为导师续满茶水。
随后,他轻步走到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悠然坐下。
张维安,这位学者型的官员,身形清瘦,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眼镜,透出一股沉静的书卷气。
三年前,他从沈州大学调入研究院,一心扑在科研工作上,鲜少涉足行政管理的琐碎事务。
他在院内以“好好先生”着称,深受同事们的尊敬和喜爱。
然而,就是这位被大家称为“学院派”的张维安,在两年前却为了陈安的工作安排问题,展现出了他鲜为人知的固执。
当时,人事处建议将陈安分配到钢铁技术研究所,从基础学起,而技术处的李德发也明确表示不需要新人。
但深知陈安能力的张维安却坚持己见,力排众议,要求将陈安分配到技术处。
这一决定在院里引起了不小的争议,甚至闹到了办公会上。
最终,在院长拍板下,陈安得以在技术处见习,一年后再根据表现决定其最终的去向。
令人欣慰的是,陈安没有辜负张维安的期望。他在技术处迅速成长,表现出色,提前完成了见习,顺利转正。
这一切,都离不开张维安的坚定支持和陈安的不懈努力。
张维安抬起头,看到是陈安,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到陈安面前,仔细打量了陈安的伤势,关切地问道:
“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还疼吗?那天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就危险了。”
陈安摆了下手臂,示意自己无碍:
“老师您放心,医院丁老的手法非常专业,他调配的‘续骨散’和‘活血散’效果也很好。我现在恢复得很快,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说着,他还上下活动了一下手臂,向张维安展示自己的恢复情况。
“嗯,丁老能力是不错,远近闻名。你小心点儿,骨折没那么容易完全康复。”
张维安点点头,表示放心,他接着说道:“你这次来,是不是想问调动的事情?”
陈安点点头道:“是啊,其实我父亲打电话的第二天,我就急着过来了一趟,但您那时候正好出差了。”
张维安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你父母的事情,我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从我个人角度来看,我是不太同意你回去的。
在这里,你的起点高,学习能力又强,山钢又是国内钢铁工业基础最雄厚、实力最强的单位,你未来的发展会更明朗、更顺利一些。
而回去后,局势多变,前途未卜!”
张维安见陈安疑惑,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我实话给你说吧,你父亲这个人啊,就是个老顽固,一心为公,不计个人得失。
但你也知道,我们这样的位置,就像站在风口浪尖,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对手,或是意见不合,或是竞争对手。
你父亲2月从石景钢铁厂调去红星轧钢厂,就是被人陷害算计,受到了打压。
虽然级别没变,但一个是厅级单位,一个是处级单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维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劝他,让他找关系活动一下,实在不行就调回东北,至少能安稳些。
可你父亲那个倔脾气,死活不肯低头。总说相信党和国家,相信组织,总有一天会还他清白!
幸好,这次你父亲被其他重要任务抽调,不然,还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事儿!我也坚决不会同意你回去!
不过现在呢,既然局面已经好转,你父亲也坚持,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你回去后也要多加小心!”
陈安听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没想到家里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竟然会有这么剧烈的斗争!
紧接着,张维安话题一转,继续说道:“听说这次的援建计划中,有红星轧钢厂的项目,这正好是我们山钢的对口援建项目。
如果在实施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提供帮助。”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关于你的调动手续,我已经和院长沟通过了。幸运的是,这次你的调动与援建计划相结合,所以院长也同意放行。
目前,院里已经将你的援建和调动申请提交到省里,待省里批复后,这份申请会进一步上报到(冶金)部。
部里一旦同意,调令就会下发。这整个流程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正常情况下大约半个月。
不过你父亲似乎有些着急,我想他可能会动用一些老朋友的关系,所以预计整个过程会缩短到一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