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院子中和李昭玩的韩絮儿见李衍神情呆愣,忙抱起李昭走上前担忧的问:“安君,衍儿是怎么了?”
“絮儿嫂嫂,衍儿说她昨晚没有睡好,突然觉得有点累,我先送她回房。”李安君轻声回答完,伸手摸了摸李昭的小脑袋,然后在母子二人的注视下,扶着李衍推开了西耳房的房门。
李衍看着熟悉的房间,迷糊的脑袋恢复了些许清明,挤出一丝苦笑盯着李安君的面庞请求:“安君阿姊,你能陪我一下吗?”
“好,你先躺下休息一下。”李安君轻声回应着,和李衍一起仰头躺到榻上。
姊妹俩没有说话,皆目不转睛的盯着从窗外投进来的竹叶和蔚蓝的天空。
竹叶上光线跳动,像是晴日里水面上的波光粼粼。
“阿姊,我好累。”
“累就睡吧,等我们家收完麻,我就让安容去找趟陈显,让他把他叔父约出来,好不好?”
疲惫的李衍迷糊的点了点头,伸腿踢掉脚上的圆头履,蜷缩着身子挪到李安君身旁闭上了眼睛。
李安君起身往榻里侧挪了挪李衍的双腿,顺势拿过薄薄的芦花被搭在她的身上,抬眼看到榻前的案上放着五六朵浅紫色的野花。
不知名的野花静静的躺在案上,俯身一闻,还有淡淡的幽香。
李安君捏起其中一朵看了片刻后放回到原处,然后轻轻走了出去对想要推门进来的田红夫讲:“伯母,衍儿睡着了。”
田红夫侧头瞥了眼屋内,见一双圆头履倒在地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声责备李衍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安君,我和你伯父最近在给她议亲,她还是孩子心性,有些不乐意,你和她关系好,那她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田红夫关上房门笑着从李安君这里打探消息。
李安君听到后咬了咬嘴唇回答:“伯母,衍儿也没说什么,她就说觉得你和我伯父有些着急,像是要急着把她打发出去,她以为是你们嫌弃她了。”
“这…这怎么会,家里也就她一个女儿,我们怎么会嫌弃她,她就会瞎想。”田红夫叹着气说完,又觉得是李衍心思敏感,再加上自己最近天天催促李充,所以才让李衍有了这样的想法。
面带愁容的田红夫在送走李安君后,回到在西耳房前来回踱步,最终决定先慢慢挑着,等到李迎出嫁后再为李衍定下亲事也不迟。
初秋的午后少了夏季的燥热,怀着心事的李安君揪了片黄了大半的草叶拿在手中把玩着,沿着柳荫往家走。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缓缓停在好奇回头望的李安君身旁。
“陈显,你怎么来了?”李安君仰头看向坐在马背上的少年笑着问,半个多月未见,她觉得陈显又长高了一些。
陈显盯着李安君的右脸瞧了片刻,利落的从马背上翻下回答:“我从我叔父那里听说,你们姊妹跟人打架了,他说你的脸被抓了。”
李安君听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转身摸了摸马儿的脑袋调皮的问:“你什么时候听你叔父说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件事应该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我脸上的抓痕在当天就没有了。”
“我是刚听说的,急匆匆的从地里跑来看你,你还笑我。”陈显牵住缰绳,把鞭子别在腰间回答,轻柔的语气中带着了丝委屈。
李安君这才注意到陈显的裤脚上满是泥土,衣袖上也沾染了黄绿色,她怕陈显会尴尬,忙转了转狡黠的眸子,拽住陈显的衣袖解释:“我没有笑你,你来看我,我很开心。虽然秋天了,但太阳还是有些热,咱们先回家吧。”
陈显垂头瞥了眼李安君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指,扬起嘴角笑着拒绝:“不了,既然你没有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家正在地里砍麻呢,我还得赶紧回去。”
“那好吧,你路上慢一些,我家明天也要砍麻的。你…你能不能把你叔父约出来,是衍儿想见他。”李安君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把头扭向了别处,见有人过来,忙松开了陈显的衣袖。
陈显看着李安君无措的模样轻声笑了笑,揉着下巴琢磨了片刻应了下来:“行,就约在你家吧,不然被外人瞧见,少不了说三道四。虽然我叔父今日休沐,但我家今日太忙,估计没有时间再过来,那就等到五天后,他再休沐吧。”
“好,正好那时家里也空闲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叔父、婶母他们担心。”李安君柔声说着,往外退了几步看陈显敏捷的跳上马背,笑着跟他挥手告别。
陈显拉着缰绳调转马头,从腰间抽出鞭子后,回看了一眼站在柳树下笑着的李安君,驱赶着马儿朝东里门跑去。
直到望不见陈显的背影,李安君又继续往家赶,她回到堂屋见宋云珠还抱着李无疾,忍不住悄声问:“嫂嫂,怎么不把无疾放榻上去?”
这边话音刚落,便瞧见李无疾笑着从宋云珠怀里扬起了头,朝李安君嘟起嘴唇扮可爱。
李安君见状捏了捏李无疾的脸颊,走过去坐到一旁抱过他问:“嫂嫂,你不说要回趟榆树里吗,今天还去吗?”
得了清闲的宋云珠抬眼看了看院子中的光亮回答:“现在入了秋,天不仅凉了,黑的也早,等砍完麻再去也不迟。”
“是啊,姑姑,我阿母怕黑的。”依在李安君怀里的李无疾笑着附和,然后捂住眼睛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李安君笑着把额头贴在李无疾的脑袋上,轻声讲了陈显的事情。
“既然这样,那就等陈显和陈叔父过来后,你去找个理由把衍儿喊过来,不管结果如何,也算了了她的一桩心事。”宋云珠叹着气说完,站起身舒展着有些酸麻的双臂,走出堂屋去后院捉鸡。
秋收还未过完,李家的公鸡已经被吃掉了七只,剩下的公鸡们一见有人进了鸡圈,本能的躲到了鸡圈的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