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雁回,睡吧。”
傅容深喂完缓解嗓子的金桔雪梨水,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帮她躺平,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
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孩,神情变得柔软沉溺。仿佛装满了,一脚踩下去会陷进去。
良久,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
楚雁回是被从窗外投进来的一缕阳光刺醒的,她浓密纤长的睫毛颤抖着,睁开眸子。抬手挡阳光,胳膊酸痛无力。
就在她要撑着床起来时,忽然看到自己手腕上的一圈红紫淤痕。已经涂过药,泛着淡淡的药香。
身体一僵。
手上的手铐……没了?
她管不了身体被拆解过的疲惫和酸痛,立刻坐起来,摸了眼镜戴上,发现脚上的脚镣也被去除。
忍不住喜上眉梢。
环顾四周,目光触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朦胧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她拿起杯子闻了闻,雪梨和金桔的味道,皱起眉头。
自语的声音微哑:“原来不是梦……”
今天早上,傅容深喂她喝过水。
她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穿上摆放整齐的浅色长裙,将身上的痕迹都遮盖住。扎起头发,握住手机,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门前。
脑海中就一个强烈的念头:
趁他不在,必须快点离开!
可握上门把手时,陡然听到“滴”的一声,低头看见显示屏上浮出一个大写的红色的叉。
忘记了!这扇门是指纹解锁。
心猛地一跳。
怪不得傅容深把那些镣铐都撤走了,原来是她根本出不去。
她看着门,又回头看着房内的一切,忽然感觉有点不对:
她昨天是被带进这间房?不对。
虽然很墙壁地毯都一模一样,桌子床和沙发等陈设都一致,但这房间明显不是昨天那间。墙上什么工具都没有,也无撤掉东西留下的痕迹,床脚没有固定延伸锁链用的铁环……
她拉开窗帘,窗子并不能打开,正对着是一片中心湖。
能看到湖心亭左侧钓鱼的人……这个角度,大概是是二楼倒数第二间。
昨天进的是倒数第三间。
果然换了。
为什么?
她走到床前,拉开抽屉,打开衣柜,把四处都翻了一遍。
“果然,一点锋利的东西也没有……”她咬紧后槽牙笑了一声,“是怕我会自杀吗?”
他还是不够了解她,她这辈子最不会做的事就是伤害自己!
傅容深不让她在昨天那个套间内,是因为那里全都是各种工具,或尖锐或危险……
从她身上的这些痕迹就能看出那些工具的厉害,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疼痛感,可当时实打实是难受。
对方不知多久前就开始谋划,才能将房间都安排好,分门别类的管制。
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打开手机,想要打电话,却发现没有一点信号。这个房间做了信号屏蔽处理。
绝望感淹没了她。
那渴望离开的盲目散去,理智占回主导。
逃……
她能逃的掉吗?
傅容深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假使她九死一生拼尽全力逃出去了,父母也必然受到牵连,到时候,就是拿她的命去换也换不回。
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顺着他的意愿,乖乖被囚在这里。
失去自由。
楚雁回的身体顺着落地窗旁的墙壁滑下去,跌坐在地上,巴掌大的脸上兀的出现两行泪。摘下眼镜扔在一边,将头埋进膝盖,一直哽咽,肩膀颤抖。
傅容深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站在门内,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很长时间动不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良久才开口:“你再继续这样哭,我又要用冰袋为你敷眼睛……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哭吧。”
她听到他的声音,身体一僵,缓慢地抬起头。
见他一步步走过来,她下意识向后退,可背后是墙,根本无处可退。
他自然发现了这个细节,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而是蹲下,用西装口袋的金色绸缎方巾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似乎在叹息:“眼睛都哭红了。”
这温柔的动作与昨晚截然不同,她难以克制胸口的恐惧,脸色更白。
她泪眼朦胧,没戴眼镜看不清他的面孔,几乎是打颤说着:“你要监禁我……多久?”
“多久,”男人脸上忽然浮出一个笑,“雁回,这样的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我是……我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小叔叔,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几乎都说不出话来,用那双哭红的眼睛哽咽望着他,宛若一直无助的兽。
“对,我们认识很多年了……那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两年前你说顾鹤和你两情相悦,我没有拆散你们。后来他为了霍思思报复你,你说你看清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求我帮你,我也没有拒绝……”
他深深地凝望着她,深邃的面容斯文缱绻,却掺着极端的扭曲:“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顾鹤,但我不在意这个,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可以帮你做你想做的一切,你说什么我都会同意。”
“可你……”他话顿了一下。
弯起嘴角,表现出那副令她看得顺眼的温和样子,下意识讨好她。这令他感觉苦涩,又无比讽刺。
自己早已经不是自己了。
接上那句话:“你还是要离开、还是要奔向顾鹤、还是没有一点点……接受我。”
“我能怎么办呢?”
“我能做的都做了。”
傅容深的声音带着恨意,强忍下那一丝无力的颤抖。
落下的目光看到她露出的手腕上的一圈勒痕,因嫉妒而产生的破坏欲变成心疼。
将她的手轻轻捧在手里。
拇指摩挲着那因他而生的痕迹,垂着眼睛,眸中神情晦涩莫辨。
“我不能放开你,最起码……不能放你去找顾鹤。”
女孩看不清他被阴影笼罩的脸,也看不见他低垂的丹凤眼中闪烁的泪光。
“等等吧,用不了多久的。”
她隐隐有种不安:“你是……什么意思?”
“等他死了,我就放你走。”傅容深捡起丢在一旁的眼镜,为她戴上,低沉声音带了一丝阴狠,“到时候,你去哪里我都不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