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回到,2月21日,凌晨。
凌晨1点左右,吴三桂的先锋军3万多人,打着火把,从坝湾营地开拔,沿着磨盘山的盘山道,开始登山。
远远望去,一支支火把,渐渐汇聚成蜿蜒曲折的火龙,无论是山上的明军,还是潞江东岸的满清中军,都很容易看到。
凌晨4点左右,潞江东岸,马料铺。
满清的中军,4万大军,1.5万民夫,开始埋锅造饭,收拾行装。
凌晨5点半左右,满清中军的前营,总兵张国柱部3000人,率先到达湾子桥附近,开始准备渡河。
明朝的时候,云南滇西,有高黎贡山,西北面更是青藏高原。
因此,云南境内的河流非常多,水系发达,有潞江、澜沧江、金沙江、龙江、元江、南盘江、北盘江。
潞江,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途经云南,再入缅甸,最后汇入安达曼海。
潞江中上游,在西藏境内和云南西南部,高差几千米,山谷幽深,危崖耸立,水流在谷底咆哮怒吼。
因此,又叫怒江,水流湍急,无法航行,没有战船,更没有商船和客船。
永昌境内的潞江,已经是下游,河谷较为宽阔,100-200米左右,高差500米,水深10-30米,行舟操船,难度比较小。
潞江湾子桥,上游20里的地方,江东村,瓦打坝。
晋王李定国的亲信大将,总兵吴子圣,带着500精兵,就驻扎在此,负责烧毁湾子桥。
驻地的地点,选择非常重要,不能离湾子桥太近,容易被鞑子探哨发现,也不能离的太远,来不及烧毁桥。
前天晚上,他接到晋王命令后,就在后营4千兵马里面,挑选精通水性的士卒500,绕道后山,来到江东村。
总兵潘世荣,留下30条渔船和渡船(乌篷船),还有50条竹筏(新搭建),战船和商船的影子,都见不到。
都是一些平底单层船,桅杆都没有,小的五六米,大的十几米左右,载重5-10人,唯一的优点,就是灵活、轻便、适应性强。
总兵吴子圣,一气之下,直接带兵破门入户,抢走大量的木材,打造20条小舢板船。
自此,这帮兵痞,拥有50条小船,50条竹筏,足够500人操弄。
凌晨5点半左右,潞江江东村,瓦打坝。
“都准备好了吗?”
总兵吴子圣,站在江边,眉头紧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遥望磨盘山的方向,对着身边的亲兵,催促问道。
昨天,吴三桂的前锋军,已经到了磨盘山脚下,今天必定登山。
烧毁湾子桥的时机,必须掌控好,鞑子前锋军都上山后,接到号炮,才能出发,最后再切断满清中军的增援。
此时的他,已经卸掉了甲胄,头上裹着红色头巾,一身短打便装,手执钢刀,看上去非常清爽简练。
没办法,在几万大军的眼皮子底下,烧毁湾子桥,是有死无生的局面,穿甲胄,一旦落水,死得更快。
“回将军,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船篷和竹筏上,都放好了万人敌,还堆满了硫磺,火油”
后面的亲兵,走上前,双手握拳,恭敬的回道,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即便是被问了几次。
这也是为啥,岷王朱雍槺,要把烧毁湾子桥的任务,交给李定国的原因。
承担这种任务的死士,必须是一群老武夫,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船上装满了万人敌,每个重达80斤左右。
经验丰富的他们,担心小小的竹筏,无法烧毁铁索桥,直接上万人敌,准备炸毁桥墩。
凌晨6点左右,瓦打坝,明军临时露营地。
此时,总兵吴子圣,焦躁不安,不时的沿着江边,来回踱步,一会低头看江面,一会抬头看向磨盘山。
“将军,快看,号炮”
“将军,快看,花炮”
突然,有几个亲兵,指着磨盘山方向的半空中,一个个绚丽多彩的烟花火炮,大声喊道,把周围的几百士卒,全部惊醒了。
“砰、砰、砰”
这时,磨盘山方向,号炮和烟花的爆炸声,才缓缓传来,光速的传播,永远比声音快。
“铮、锵”
总兵吴子圣,拔出手中的雁翅刀,双目圆睁,盯着前面的500心腹,放声大吼道:
“大明万岁”
“兄弟们,有死无生,登船”
即便这里面的精锐,都是精通水性,但是怒江水流湍急,船上又毫无防护,光秃秃的往前冲,战死、淹死的概率非常大。
“杀、杀、杀”
“有死无生,杀鞑子”
李定国麾下的500水兵死士,一个个瞪着牛眼,发出狂风骤雨般的怒吼,冲破了寂静的清晨。
这帮人,基本上都是云南人,从小玩水长大,根本不怕水,能被选上,都是视死如归的铁血汉子,更不怕死。
早晨7点半左右,潞江东岸,隆阳,道街,湾子桥附近。
潞江东岸,人头攒动,战马嘶鸣,满清的中军,4万多人,逐渐汇集在此,焦急等待,准备渡过湾子桥。
早上5点半左右,前营的张国柱部,才开始慢悠悠的渡桥。
早上6点左右,仅仅渡过了500多人,山上爆发大战,火光大起,炮声震天,中军传来将令,前营加快渡河。
这个时候,正在渡河的,还是张国柱的兵马,已经过了2500人左右,剩余500人。
没办法,古代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桥,士卒能并排走,就不错了,人多了桥面容易散架,何况还有战马和火炮。
此时,征南将军卓布泰,满清中军的实际主帅,正站在潞江东岸。
身材魁梧,肩膀宽厚,腰腹挺拔,胳膊结实有力,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冲锋陷阵的巴图鲁。
此人的额头布满皱纹,两鬓斑白,眉头紧皱,面带忧虑,一下遥望磨盘山,一会紧盯湾子桥。
突然,后面的亲兵里,传来一个惊叫声,打破了沉默。
“大帅,船,好多船”
征南将军卓布泰,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瞪着牛眼,顺着亲兵指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了,脸色巨变。
潞江湾子桥,上游4里左右,一个拐弯处。
一大群竹筏和小船,从河道拐弯的地方,突然蹿出来,顺江而下,杀气腾腾的扑向湾子桥。
卓布泰身边的亲卫,都是来自北方的菜鸟,船和竹筏,傻傻分不清。
“来人,击鼓”
“传令前营张国柱,加快渡河”
“快快快,调集火炮,鸟铳兵,弓箭手,快布阵”
征南将军卓布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连串的命令,咆哮着,喷口而出。
看着磨盘山的方向,心中暗道,桥面危险了,山上的前锋军,估计要完球。
太近了,探哨都是瞎子吗?明朝的水军,都到了眼皮子地下,也没人禀报示警。
其实真怪不了探哨,满清大军,基本上都是一路平推,各路将帅,都是志得意满,骄狂不已,探哨也是人。
谁都猜不到,这帮南蛮子,竟然是一群疯子,胆敢操舟冲阵毁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