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图纸之后,会查看背后的加工票据,通过加工到了何种步骤来确定活件的位置,然后找转运的挂钩工吊至平台上,再统一划线。
这也是机械加工中最关键的一步,确定毛料是否够加工,以及明确加工尺寸对于这些老旧机床是很必要的。
李秋君觉得自己做这一行没有天赋,现在的水平仍没多少长进。稍微困难的活件,都不太会。
不过倒是能混,因为袁湘和廖姐也不太行,四个女人中,干了十年划线的熊姐要稍微好些。
反正每天上班就是聊聊天,去附近的菜市场转转,再悠闲地干一点活,日子过得轻松又惬意。
反正平台划线就是个辅助行业,他们也不按台时算工资,反正也是旱涝保收的闲地方。大家都习惯了这一切。
这边的车间主任正侧身对身后两位大学生说:“你们看,这些就是我们金工车间全部的生产设备了,设备老化了,跟我们这些老东西一样,跟不上时代了,以后的发展还是要看你们年轻人的。”
男生田兴马上说:“刘主任您还风华正茂,我们这些才入厂的学生懂什么呀,以后还靠您的带领呢!”
女生王雨没吱声,手上的笔却没停下,她正一一将这些设备的型号与生产厂家、年限记录下来。
金工车间的信息档案不够完整,居然还没有所有档案的完整资料。俗话说得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王雨觉得全部记下来,才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刘主任看向王雨:“小王啊,你看咱们这些机床不都好好的吗?每年的生产量也不小啊。”
王雨放下手中的本子:“刘主任,现在的量目前够用但已快饱和了,准确地说是咱们的设备都已经很跟不上市场了。与大城市相比,生产差距已经很大了,更无法与数控技术发达的日本、德国相比。
刘主任认真地瞥了她一会儿:“小王啊,听说你是数控行业的人才,实习期发表的论文就引起了关注,那么我就问一下,咱们车间适合引进哪种设备?”
王雨听人说过,刘主任是位传统保守的老干部,对这些数控设备不是太接受,所以谨慎回答道:“需要的设备很多,但视轻重缓急,只能先从一方面着手。我做了一些记录,到时还得与车间的设备员对接一下,到时再把统一的思路做出来吧。”
刘主任沉默了一下,挥了挥手:“那按你们的方式来吧。”
这次引进设备的流程就是让车间先做一个整体调研,根据机床老化程度,再根据活件配比、现场情况来确定何种设备,最后报上去由厂领导定筹。
而金工车间现在还没有懂数控设备的人才,所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了初进厂的王雨与田兴了……自然,从三流大学机电一体化专业的田兴就是一个辅助。
田兴对自己的认知也很准确,除了打打下手,调和一下气氛,一直不参与任何话题讨论。
过了没多久,镗床班班长前来寻刘主任,两个人在轨道旁说了好一阵。
这边闲得发慌的田兴问起王雨来:“你那篇论文是什么题材呀?”
王雨一脸淡定:“你问的是获奖那篇吗?那是有关数据机床编程方面的内容。”
“你还会编程啊?那玩意可难了,要学很久吧?”田兴一脸震惊。
王雨沉默着没说话,她觉得说出实话来,面前这个男生会觉得自己太狂妄了,所以懒得提了……是啊,学东西看的是天赋,若是有天赋,稍微勤奋一点就能掌握要领。若是没有,苦熬着也只能懂些皮毛。
她自己应该就是这方面极有天赋的那一类,从小就喜欢拆修玩具零件,大一些直接把父亲的摩托车拆了。从小到大的数理化也是学得最好的,跳了一级后,十七岁就上了大学。
大学的专业是自己选的,编程也是自己自学的,还考取了国家的证书。从大三到实习期满,做了三篇论文,篇篇获得好评。本来要继续考研,可是她太想参与国企工厂的技术革新了,这些实际操作经验比起学术知识来,更为富贵。所以在得到鸿腾机修厂的邀请后,马上签下了为期五年的合同。
自然,她的这个决定是学校的教授、父母都不太理解的。他们觉得她要么留校,要么继续深造,再不济也是去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厂,跑来西南深处大山的一个小厂矿来,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可王雨是一个自人意识强烈的人,平时尽量不与人冲突,可是心里有想法,也会按这想法来执行。
她静悄悄地办好了离校的所有手续,并给教授与父母留下了一封信,然后坐着鸿腾派出的车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城市。
鸿腾对她也挺照顾的,原本是意思是分到厂部,专门负责设备的引进工作。可是王雨自己不愿意,她说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下基层,不蹲守一线的话,根本不了解真实情况。
就这样,她来了金工车间。这两天还处于调整与熟悉阶段,她却悄然进入了正常工作程序。
“对了,王雨,你宿舍分在哪里的?”田兴忽然想到了什么。
王雨不假思索:“就厂里的大学生宿舍。”
田兴又问:“是单间吧?”
王雨抬头瞥了他一眼:“是啊,我不习惯和别人同住,所以找他们说明了一下。”
田兴羡慕道:“我也不习惯啊,我寝室那个胖子打呼,每天晚上我都梦见打炸雷了,你说惨不惨?”
王雨笑了笑,并没接这个话题,她看了看远处还在闲聊的刘主任和那位班长,对田兴说:“我先去前面看看其他机床,一会儿过来找你们。”
王雨转了一圈后,绕到了平台划线班,正巧刘佳佳在那里拿了图纸向廖姐询问着什么。廖姐焦头烂额地看了许久后,瞥到了王雨,马上热情地走了过去:“技术员同志,你能帮着处理一下这个事情不?小刘说那个尺寸错了,我瞧着又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