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君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彤彤,面无表情地走出卧室,从那两个女人面前走过去,打开大门离开了。
两个女人也吓了一跳,吕母咳了一声:“到哪儿去?”
李秋君头也不回,一路小跑就冲下了楼,此时阳光正盛,炽热的温度从地面升腾而起,走在路上,感觉快要被蒸发了。
可是她感觉冷,有一种置身冰窑的颤栗感,茫然地往前疾走,整个人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周围有人说话,似乎还有人在喊她,可是李秋君脑子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
吕一辉感觉不对劲是当天下午的五点,单位打来电话,问李秋君怎么还没来上班,并且电话也打不通。
吕一辉觉得奇怪,打电话回家才知道李秋君中午就走了。他马上给刘佳佳和王雨打电话询问,她们都不知道人的去向。
吕一辉再度打电话询问母亲,吕母含混其词,好一会儿才说:“可能是我和老乡聊天,被她听见了。那七万可是你的婚前财产,未必她还想要?”
“妈,那件事情怎么能说呢!”吕一辉懵了:“那件地方我确实做得不地道。而且结婚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存款都拿出来了。你怎么能说呢?”
“说都说了……那能咋样,她还能不管孩子不成?”吕母气呼呼的:“快把人找回来,小孩还在家里哭。”
吕一辉挂了电话就请了个假,提前下了班。他能想到的地方除了刘佳佳和王雨那里,就是罗菊、熊姐和罗慧娟处。
他依次打了电话询问,可是没人知道李秋君的消息。他又去了平时她会待的地方……菜市场、超市、小公园,均无人在。后来遇到了一楼的罗婆婆,她回忆起来,说李秋君大中午的往公路外去了……
这条信息说了也等于没说。吕一辉这下是真的慌了。手机时不时急促地响着,要么是吕母询问这事,说孩子一直在哭。要么是刘佳佳与王雨询问目前消息。
她们两人也在找她,也跑遍了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刘佳佳在心里把吕一辉骂了好多遍,她对王雨说:“秋君啥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行!”
王雨低声说:“我是觉得她最近怪怪的,在群里几乎不说话,人也沉默得很。”
刘佳佳有些内疚:“也怪我,我最近忙晕头了,竟然没注意到她的状况。”
两人各自打了车,分头寻找李秋君的身影,连同四处奔走的吕一辉,终于在晚上十点的时候,王雨才在滨江大道上发现了呆立在堤坝上的李秋君。
大晚上的,李秋君就坐在堤坝上的边上,寂寥的背影隐匿在黑暗中,再往前一点点就能掉下去了。王雨喊住了司机,马上给刘佳佳和吕一辉发了条消息:找到了,她在江边,看起来像要自杀。
王雨飞快下了车,不声不响地靠近她,然后一把抓住了李秋君的手臂:“你想干嘛?真想跳啊?”
李秋君被这忽然的外力一拽,也吓了一跳:“王雨,你怎么来了?”
王雨将她拉下堤坝,说话连珠带炮般:“你有啥事不知道跟我们说吗?居然离家出走?居然想要自杀?”
“自杀?“李秋君愣住了:“我没有,我就是心里烦,想看看江……”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王雨追问起来:“是不是和你婆婆吵架了?”
李秋君摇头:“没吵。”
“没吵你怎么会跑出来?”王雨盯着她的眼睛:“你的性格我清楚,有些事情表面忍着不说,心里就一直压着。不行,你今天必须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李秋君眼睛红红的,把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感觉自己好没出息,好丢脸,一个女人活得一点骨气也没有,倒贴,还被笑话!”
“这吕家人也太过分了!”王雨面色难看起来:“一会儿我就找吕一辉问清楚。”
“王雨,其实我天天都想死,真的,人活得好累,如果死了,是不是就没有烦恼了?”李秋君忽然说。
王雨吓了一跳,如果说之前以为她受了刺激的话,那么现在,她开始怀疑起来,李秋君是不是生病了?
没多久,吕一辉就与刘佳佳来了,吕一辉马上走上前,拉过她说起话来。
两人没说几句,吕一辉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还是吕母打来的。李秋君心里纵有再多怨气,可是心疼孩子,还是跟他回去了。
这边的王雨对刘佳佳说:“佳佳,你认识心理医生不?”
“怎么了?”刘佳佳不明就里。
王雨压低了声音:“我感觉秋君不太对劲,她好像有抑郁的倾向。”
“抑郁?”刘佳佳愣住了。
“是的,刚刚她说自己不想活了。”王雨看一眼远处的出租车:“得找医生看看。”
第二天,王雨专门去了趟车间,找到了还在干活的李秋君,劝说了许久,终于替她请了假,带去了一早联系好的医生处,并且,叫来了茫然无知的吕一辉。
检查结果一出来,果然是中度的产后抑郁……医生把吕一辉叫到办公室,说了她的病情:“这是一种产妇在分娩后发作的抑郁症,主要症状是情绪低落 、悲伤、哭泣、易激怒、烦燥,甚至有自杀的倾向,大部分是由产后环境引起的。”
“怎么好好的会得这种病呢?”吕一辉惊讶道。
医生说:“这种病跟产后荷尔蒙下降有关,也与生产后的社会和心理变化有关,才生产的女性对如何抚养孩子感到了空前的压力和紧张。如果家缺乏温暖、夫妻关系不好、婆媳不和更会导致这种病症。”
医生又说:“年轻人,说句你可能不认同的话。现在的家庭,很多女性都是丧偶式育儿,她们从年轻的小姑娘成为了母亲,本身还没适应,就要承担一个小生命所有的事情。很多当父亲的,多是围观、帮忙的态度。时不时还会非议几句,不就是带个孩子吗?这不是女人该做的吗?可你们可曾想过,她们所经历的困难与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