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救护车刚好来的时候,李秋君也带着李父匆匆赶来了,一家人跟着救护车,去了乡卫生院。
李母马上被送去了抢救室,一番检查后,医生排除了脑出血,只说是有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和劳累过度、受到刺激后引发的昏厥。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李父摇头:“可是之前也有这样的现象,还总说头晕得很,那时也怀疑是中暑,怎么会总是这样呢?”
医生听后也很重视,开了检查单让拍个片,做一下ct再来详细看结果。拍片的时候,李母清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头顶的白墙,再看一圈发现这是医院,吓了一阵,马上要从推车床上下来。
李梦君拦住了她:“妈,你不要动,你之前昏倒了,医院让拍个片。”
“拍啥片?我没事!”李母皱眉道:“你少气我一些,我就没事了。行了,不拍了,我们快回去吧。屋头地里又该浇水了……”
李母挣扎着要离开,可闻讯赶来的姐妹三人都拦着,说费用都缴了,看一下放心些。李母抱怨一阵,也只好听她们的了。
检查做了很久,做检查的医生一脸严肃,可怎么问也不说,只说到时找医生问。这让她们都有点紧张,生怕是不好的结果。
果不其然,下午医生把她们叫去了办公室,拿出检查报告让她们说,是ct检查发现,脑中部有一处阴影,初步怀疑是积水或者颅内占位性病变,体内激素水平也异常,让她们把病人送去大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三个人沉默了好几秒,李红君问了起来:“三妹,你学医的,医生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梦君听后脑袋一懵,表情变得变异起来,在姐姐们的疑惑中,她缓缓说出了几个字:“这个结果……有可能是脑瘤。”
“不会吧?”李秋君急了:“妈妈身体一向很好的啊,怎么会得脑瘤啊,是不是检查报告出错了?”
“我不知道……”李梦君如同梦游一般:“出错的可能性有,但是很小……”
李红君最为冷静:“秋君,你先回病房,对爸妈都不要提这个事。我和三妹再去问一下医生,确认一下。”
李秋君点了点头,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回到病房,此时李父已经买回了午饭,就在楼下餐馆打包的几个菜,正散着热气。
“咦,你姐和你妹呢?喊她们回来吃饭。”李母瞥了李秋君一眼:“我彤彤都饿了,我舀了一些先喂她吃了。“
“妈,她都三岁了,在幼儿园都是自己吃饭的,就你一天还惯着她。”李秋君上前说。
李母低头看着小外孙女,一脸的慈爱:“现在家里头,就小彤彤最乖最听话,你们几个天天就知道气我。”
李父一直沉默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后来趁着出来打水的借口,问起李秋君:“检查结果出来没有?没事吧?”
“没事爸,有一点小问题,要去确认一下。”李秋君不能全撒谎,更不能说实话,所以综合考虑,只能这样回答。
好在李荣光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提着开水壶进了病房,李秋君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李红君她们回来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妈,你是长期睡眠不好引起了脑积水,医生说要去省城做个小手术。”
李母惊讶起来:“脑子进水?”
“算是吧。”李红君面无表情:“正好这段时间我婆婆回老家了,你跟我过去,还能帮我带一下小孩。”
“我不想去,家里还有地,还有猪……”
“妈,有病也要治啊。再说了,你给二妹带孩子就可以,给我带下就不行?”李红君生气地说。
其实李家父母对李红君一直是有愧疚的,因为当年逼她去接班的事,也因为她之后结婚、生子,包括后来买房,老两口也没有能力为她做什么。所以她这脾气一发,李母只得答应了:“行,那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爸就留在这边,不然我不放心家里的地。”
姐妹三人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当下也说好。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大家很快收拾了行李,尽快赶往省城。走的时候,李父把李秋君叫到一处,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布包递过来:“秋君,这个东西你拿上。”
李秋君打开布包,竟发现这是一个存折,里面有好几万块!她愣了一下:“爸,你拿这个做啥?”
李父含混不清:“反正该用的就用,三个娃娃里面,你脾气最好,也最懂事……”
李秋君越听越迷惑:“爸,你给我钱啥意思啊?你们又没多少钱,自己留着啊!”
李秋君强行要塞回来,李父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沉重:“秋君,你给我说实话,你妈的检查报告是不是有啥问题?要不然一个小毛病为啥要去省城看啊?”
“真的是小毛病。”李秋君紧张起来,捏着那张存折,指头攥得紧紧的。
李父摇头:“我的娃娃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到大都不会撒谎,一撒谎就捏起拳头。其实我早就感觉到 了……秋君,我不跟去是想让你妈放心,我怕她胡思乱想。这个存折你揣上,真有啥情况,你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不?”
李秋君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生怕父亲瞧见,马上背转过身,假装收拾东西。好一会儿等情绪稳定下来,才轻声说:“我知道了爸。你在家里把家守好,妈没得事的。”
李秋君心里压抑极了,这是她活到这么大,最为紧张的时刻,她既盼着去省城,又害怕去省城。想早些检查,排除最可怕的后果。可又担心,幸运不会降临到她们身上。
除了她之外,大姐与三妹也是这样,大姐如常的沉默寡言,但是眼神总是不自觉的看向母亲。而一向活泼的三妹,总是寻个借口,默默地出了病房。
离开那天,李父送了很远,直到她们的车消失在了车流中,才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