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其他客栈来说,摄像头是少了些,但用老关的话说就是,这都照比之前多了一只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队长,队长也看了他一眼。老关没再说什么,但很明显,这是句半截的话。
早在警方赶来前,老关几人已经根据曲雅的说辞锁定了时间范围,查了监控画面。警方再次确认了一下,方婷的确是在黎明前离开了房间。
只是方婷离开时的状态,有些诡异。
两小时后警方收了队,手底下的人都上了车,徐队将老关单独拎了出来。
徐队在这一片工作年头长,古城里的各家店主他都认识,尤其是跟老关比较熟了。从兜里掏出烟盒,自己没抽,拎了根烟递给老关。
老关接过来叼在嘴里,点上。
徐队最开始是叮嘱了几句,要老关这两天暂时别营业了,丢了人见了血可不是小事,而且要第一时间通知失踪者家属。
老关没意见,再说了,现在是旅游淡季,关不关店的其实没什么两样。
至于目前住店的三人暂时也不能离开,尤其是司野和程斩。
提到这俩人的时候,徐队的语气顿了顿,不着痕迹地朝着老关身后看了一眼。
两人是在客栈外说话,站在门口的青石板街上,老关是背对着客栈的,而从徐队的位置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客栈里的情况。
程斩坐在靠窗的椅子上,面前放着只杯子,不知道是茶还是咖啡。总之喝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看着窗外,看着这边。
哪怕与徐队的目光相撞,他也没避没让,面色清冷岑贵得很。
“你客栈那俩小子没说实话,有机会往外掏掏话。”徐队收回视线,趁着老关吞吐了一口烟雾,低声说了句。
老关面有迟疑,手捏着烟捏了大半天才又抽了大口。“那俩都是大学生,我看背景都不复杂,八成就是大晚上的跑出去玩了。”
徐队没多说别的,“总之聊天的时候留点心,毕竟少了一个人,能找着一切好说,真在你店里出了事,你这店还开不开了。”
这也是老关忧心忡忡的事,客栈的生意本来就清淡,再趟上这事不是雪上加霜吗。
末了他拜托徐队,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到,他这边也会积极配合警方,有任何消息随时跟警方联系。
再入夜,七月客栈安静得很。
老关没心思做晚饭,四人就简单对付了一口。吃过各自也没回房,就坐在昨晚的位置上,发呆的发呆,思考的思考。
壁炉里的柴火仍旧烧得旺,偶尔发出木柴裂开的啪啪声,显得客栈的气氛更是滞闷。
桌上虽说放着牦牛干和青稞酒,但谁都没动一下。
老关第一时间联系了方婷的家属,至于血迹的事没声张,毕竟鉴定结果还没出来,无法确保是方婷的血。
当天直达航班没了,方婷父母转机加转车,最快要次日六点到。老关今晚不打算睡了,熬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去接人了。
想到这儿,老关别提心里多憋屈了。想当初他是怀抱着对香格里拉的热爱,千里迢迢来这开了这家客栈。
他没结婚,感情的事一切随缘,也不求客栈有多赚钱,结交些五湖四海的朋友,志同道合的就侃天侃地喝酒啃牛肉的,人生得意须尽欢嘛。
不想能遇上这档子事。
毕竟是在他店里出事的,万一找不到,人家父母不得跟他拼命啊。
曲雅坐在那,时不时看上一眼方婷昨晚坐过的位置眼眶就红,是个泪点挺低的姑娘。
司野在玩手里的空茶杯,纯属无意识摆弄。
程斩看向窗外似有思考,目光沉沉。
许久,曲雅开口,嗓音听上去干涩又谨小慎微的,“你们说……方婷是不是真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见老关和司野都看向她,她忙又解释,“监控你们都看了,你们不觉得方婷就像是被什么人给牵着出屋的吗。”
曲雅当时的感觉没错,在她第一次睁眼时方婷就出了房间。
监控画面上显示了时间,并且录下了方婷走出房间时的状态。跟曲雅形容的一样,像是被什么人给牵走的。
画面里的方婷像是还睡着似的,毫无意识,却一步步走出房间。她的右胳膊朝前伸着,手耷拉着,真就像是前方有个人在拽着她的右手腕。
只是,这个人看不见。
“不能不能,这世上哪有鬼。”老关连连摆手,封建迷信不提倡,与此同时也不能因为迷信影响客栈生意吧。
“看着像梦游呢。”老关补上一句。
然后愈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科学,一拍桌子,强调,“对,就是梦游。”
“游到哪去了?”曲雅不满,皱着眉头看老关,“警察都快把古城给翻遍了吧。”
一句话说得老关哑口无言。
气氛冷下来了。
许是半天没人能解释这个问题,许是今晚降温,总之,哪怕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旺盛,空气中仍旧浮动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曲雅忍不住裹紧了羊绒披肩。
再看这披肩,还是昨天刚到古城的时候方婷跟她一同买的,越想越心酸。眼眶刚要红,始终一言不发的程斩冷不丁开口了。
“又出事了,什么意思?”
这话没头没脑的,至少曲雅没明白,而司野也没再玩弄杯子,抬眼来看,却是看向老关。
老关一愣,紧跟着反应过来这话是问他的,脸色就起了变化,“什么什么意思?我没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跟绕口令似的,但明眼可见老关是挺不悦的。
惹了对方不快,可程斩这个挑事的仍旧云淡风轻。他倒了杯热茶,许是觉得冷了。再开口时语气无波无澜,“听说客栈之前也出过事。”
说得再明白不过。
司野将程斩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脑子里冒出俩念头来——
他应该是怕冷体质,不是热茶就是热咖啡啊。
这人八卦也能八卦个关键的,是个心思缜密的。
老关哑口了好半天,嘴巴张了又合的,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