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陵的街道两边,还有不少人,尤其的所谓的“夜摊”(俗称野摊)上,光着膀子喝啤酒的还是非常热闹的,也是於陵一个叫人难忘的夜景。
车子到了楼下,由于明天是周末,除了几个打扑克的摊子以外,路边的人已经很少了。
喝过水,又经过十多分钟的颠簸,瑜薇也醒了过来,她跟我走下车,和我握了一下手,李老也跟了下来,我赶紧与李老摆手。
“你家住在这啊?”
“是的,这是银行分的房子,两家合住一套,共四十七个平方。”
“不错, 能分上房子就不错的,现在城里的房子是个问题。”
“今天孙行长说了,下周给我调房子,换成八十七平方的,单独居住了。”
“好啊,孙行长很照顾你。”
“他就要调到黄桑店了,基本确定内退,这也是他临走给我办的最后一件事吧。”
“搬家的时候说一下,我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厂里有几辆小货车,挺方便的。”
“好,那就先谢谢您了。”
瑜薇始终拉着我的手,不想放开。我使劲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点点头示意一下,她才上车,与李老一起回家。
到家了,隔壁的老胡家黑着灯,门也锁着,很明显今晚他们不回来住了。
屋里还亮着灯,凤还在那里看电视,洪萍在床上躺着,陪孩子看着一部香港的电视剧。
这是一部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结婚的时候,本来买了一部三千多块钱的三十一英寸的彩电,法国产的,当时说是临时放在岳父家,结婚那一天当做陪嫁送来。谁知道,在结婚当天,岳父家竟然送来的是他家原来看的十二英寸旧的黑白电视机,彩电他们家自己留下了。
后来,我多次问这件事的原因,一直没有下文,但是每次看到这个黑白电视机,心里是非常有个堵的,但是后来有了姑娘,为了家,后来也就不再问这个事情。
看我进来,洪萍从床上起来接过我的包,挂到衣帽架上,然后问我:
“喝水吧?”
我没有做声,而是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先一口喝下去,然后又倒上一杯放在那里抻着。
我拿过包,从里面取出一条丝巾。那是一条有瑕疵的次品,在国泰公司五块钱一条买的。
凤先看到了,抢过去就看。洪萍也拿起另一端仔细的端详着,说;
“真漂亮,多少钱买的?”
“说是次品,我也没有找到在哪里有瑕疵,五块钱一条。”如实说。
两人高高兴兴的看着。
这是一条玫瑰色的丝巾,说真的找不出什么瑕疵的。
姑娘把丝巾丢给母亲,说:
“你没有买点好好给我呢?”
“今天到企业去了,人家是染丝厂,只产丝织品,不产俺姑娘喜欢的好好啊。”
“行,明天我休息,早晨买饭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买好好。”
所谓“好好”,就是孩子吃的零食,杂七杂八的一些膨化食品。因为有防腐剂,我一般不愿意孩子吃这个,所以也不经常买。
“行,明天早晨一定买锅巴,好不好?”
“你和孙行长去的吗?”
“是的,还有艾行长和韩主任。”
“下班回来,楼下的同事们说你要当证券部经理,是真的吗?”
“是担任证券部负责人 ,但是没有明确职务,因为上面不批建制。”
“也不错。证券部是干嘛的?”
我大体介绍了一下基本业务,凤打住:
“别说了,我也听不懂。”
“知道吗,大凤,过几天行里给咱换房子了,换咱自己住一套的,两室一厅,你可以自己住一个房间了。”
大凤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高兴的问我:
“在哪里,上学远不远?”
“不远,就在银行的北宿舍。以前你去过的,就是楼底下有卖玩具的那个楼。”
“嗯,想起来了,边上还有一个银行,是不是啊?”
“对 ,就是那个楼。”
“太好了,到时候可得换彩电了,也可以在家里洗澡的吧?”
“是啊。”
说到这里,正在照镜子看丝巾的洪萍回了一句话:
“不行,我们在这里就挺好,让老胡他们搬过去吧。电视也不用换,这个黑白的质量也挺好。”
“妈你有病啊?把大房子让给别人,自己住小的啊,还不让换彩电?”
“你姥爷要退休,你舅也要上学,小姨也要找工作,北宿舍距离你姥爷家太远,现在这里抬抬腿就过去了,好去帮忙。”
“那和咱搬家啥关系啊,再说都是在於陵,不远啊,哪里这么多的事呢?”
“小孩子不懂,别掺合。”
“不行,就是要住大房子,换彩电。”
看到洪萍的态度,我也感到非常奇怪:
“姑娘说的很对,你咋这么个奇怪想法呢?”
她突然把丝巾丢到床的一角,坐在床边开始落泪了。
姑娘和我都感到奇怪,也不做声了,看着她在那里莫名其妙都哭着。
这也是经常的事情,遇到事情,遇到争论,她什么也不说,就是低头落泪,老胡家好几次认为是我欺负她,过来劝解,可是当感觉是莫名其妙的时候,也就不以为然了。
我喝下桌上的水,很烦的对她说:
“你啥话也不说,开口就是哭,这是要干嘛啊?”
姑娘说:
“我妈就是这样,哭够了就自己停下来的,见回都这样的。”
累了一天的我,还是要到了大房子准备搬过去,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回到家就是这么一个一如既往再加莫名其妙的哭嚎,烦透了。
“你先慢慢哭着,我和姑娘出去走走,等你哭够了你就打个传呼,我们再回来。”
她仍然不做声,还是在那哭,我拿过一条毛巾扔过去给她。回头看看姑娘,她其实对此也早已经不意外了,已经穿齐衣服,跟着我就向外走,我说拿上手电带上瓶子,到附近路边公园的树上看有没有龟。
到了楼下,小区门口附近一个卖散啤酒的摊位还在营业着,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杌扎上吃着猪头肉,喝着凉啤酒。
姑娘跟我走到这里,看着行人稀少的街道,说:
“爸,咱不去摸龟了吧,外头太黑了 ,我害怕。”
“好吧。
“是啊,我车子也在行里没有骑回来,走路也太累了,就在这里玩玩吧。”
姑娘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打量着这个小饭店的橱窗。
我知道孩子在想啥,就问老板要了两包锅巴,要了一杯扎啤加一点猪头肉,和姑娘坐在一边吃喝起来。
晚上喝了那么多白酒,刚才又遇到莫名其妙的哭嚎,心里烦,喝两口啤酒,感觉肚里也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