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容耀武回到家后的三天里,他一直忙碌于平整河堤那块土地。那块土地本有着它自己的故事,慕容富成曾经盘算着把河堤那里的土免费送给砖厂,这本是一个看似互利的想法。然而,事情却没有那么顺利。由于上层的土质主要是沙土,这种土质对于制砖来说并不理想,砖厂为了获取合适的土料,便向下深挖。这一挖可就导致了地里变得坑洼不平,仿佛是大地被挖出了一道道伤疤。慕容耀武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来处理这些坑洼,光是往地里扔土就持续了两天,才总算让那块土地恢复了相对平整的状态。
忙完了土地的事情,慕容耀武终于有了些许空闲的时间。他想起了李庄的舅舅,于是便带着老姨送的东北木耳前往舅舅家。那东北木耳,黑亮而富有弹性,仿佛带着老姨的一片心意。到了舅舅家,他把木耳递给舅舅,舅舅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随后,他们便坐在温暖的屋子里,开始聊起了家常。从村子里最近的新鲜事,到亲戚间的往来走动,从农作物的收成,到孩子们的成长,那些琐碎却充满温情的话题,在小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
2009年1月15日,这是慕容新松结婚的日子。慕容耀武的爸爸作为村里红白理事会会长,村里的婚丧嫁娶他都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要参加。而慕容新松的爷爷与慕容耀武的妈妈李玉兰有着表舅的关系,这层关系让慕容耀武的爸爸妈妈都有足够的理由去参加这场婚礼。
就在这个上午,慕容耀武则在家里清理着猪舍和牛栏。冬季的猪舍有着别样的景象,因为到处都封得严实,那些原本可能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被封锁在了里面。再加上猪舍里的猪比较多,猪的体温相互传递,使得猪舍相对其他房间反而暖和一些。慕容耀武一边清理着,一边感受着猪舍里独特的氛围,偶尔还会有小猪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仿佛是在和他打招呼。
就在这一天,慕容耀武的二哥、二嫂和三哥一起从德州回到了家,四哥也在家中。这是兄弟们难得的一次相见,曾经一起长大的他们,如今都各自有着自己的生活轨迹。只是,在宁津县城工厂上班的大哥却未能回来,他的缺席让这个团聚的画面有了一丝遗憾。
下午的时候,慕容耀武开始在家数盘子和碗筷。这是因为明天慕容新正就要结婚了,他们家前来借碗筷。自从大哥结婚的时候,家里买了一套全新的碗筷。这套餐具在村里或者邻村就像是一种共享的资源,每当有结婚需要碗筷的时候,大家都会从慕容耀武家借,而慕容耀武家也从不收钱。别人家用完之后,往往会送上两瓶酒或者包个红包作为答谢,这已经成了一种不成文的默契。
说起慕容新正,他是个老实憨厚的人,比慕容耀武小一岁。小时候,他们之间还有过一段有趣又莽撞的经历。那时候,两个年少气盛的孩子不知为何起了争执,然后就闭着眼抡起了拳头。他们没有什么打架的技巧,只是凭着一股孩子气的冲动。当听到慕容新正哭了起来,仿佛是一个信号,双方都立刻停手了。在这样的争斗中,慕容耀武总是那个在战斗力和忍耐力方面比较强的一方。其实,慕容新正还有一个特别的情况,他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是在河北那边的派出所改了年龄之后,才领的结婚证。
而慕容新正要娶的媳妇,正是慕容耀武的初中同学 - 陈红梅。自初中毕业之后,慕容耀武仅仅在高二时去大曹办理身份证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当时的慕容耀武几乎都没有认出来她。是陈红梅主动和他打招呼,他才回过神来。几年不见,陈红梅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留着一袭披肩发,脸上仅仅有一两个青春痘,眉清目秀的模样,确实是变漂亮了。慕容耀武不禁想起了初三时的一些趣事,那时卢洪涛讲她的囧事,说她用袜子做沙袋,结果别人就给陈红梅起了个“臭袜子”的外号。
(闲叙未来:后来慕容新正的命运充满了坎坷。他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这场车祸让他全身瘫痪,如同被命运的巨手狠狠按下。而更不幸的是,始终未能找到肇事者。慕容新正的内心逐渐被黑暗笼罩,心灰意冷的他不想拖累自己的妻子,于是便做出了和妻子离婚的决定。然而,慕容新正的母亲却未能理解儿子的这份苦心,她容不下儿媳,在集市上做出了过激的行为,将陈红梅卖衣服的摊位掀了,还大吵大闹。而慕容新正的身体在这样的折腾下每况愈下,最终被病魔夺去了生命。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就这样早早地去了另一个世界,仿佛是一朵还未绽放完全就凋零的花朵。)
2009年1月16日,腊月二十二,这一天对于慕容家来说,既有离别又有对未来的筹备。慕容耀武的四哥慕容耀隆下午就要准备返回福建部队了。上午的时候,他就在家里收拾着。一方面,四哥即将离开,再去地里干活就不合适了;另一方面,正月初六二哥就要结婚了,家里总要提前做些准备。算起来,加上今年过年,四哥已经8年没有在家过年了。兄弟们也已经8年没有团聚了,时光仿佛在这个家庭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上一次家庭合照还是1998年,那一年缺少二哥,而如今缺少大哥。小时候,他们天天在一个饭桌上吃饭,那时候一家人总是整整齐齐的。可随着岁月的流转,大家各自奔波,到现在想要聚齐一次都变得如此困难。二哥带着相机,找了外人来帮慕容耀武家拍全家福。那张全家福,虽然少了大哥,但也是兄弟们难得的一次合影留念,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岁月的痕迹和对家庭的眷恋。
下午,二哥、二嫂、三哥租了一辆车送四哥去德州火车站。看着五个孩子逐渐长大,他们都将走向不同的职业道路,就像五条溪流朝着不同的方向奔腾而去。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梦想和责任,而这一刻的分别,虽然带着不舍,但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们知道,在不同的地方,他们依然是兄弟,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不会被距离所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