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周末的休假又被取消了?”
“是的,连长说咱们在虚拟演习里的表现只能用‘狗屎一坨’来形容,所以全连队都得加练。不止是这周末,这个月的休假都取消了。”
“草,真想一枪崩了这个狗官!”
碧波岛,一处濒临海岸的断崖上。
沈长冬站在断崖边上,惬意的系好了腰带。
正值日落,夕阳将海面晕染的一片火红。
带着咸味儿的海风吹面而过,风中夹带的温度温暖的像是母亲的手。
此情此景,站在悬崖上往下撒泡尿简直再惬意不过了。
如果忽略逆风的话。
这是机动步兵们这几天来难得的惬意时刻。
自从上次演习出了大糗以后,连长就在疯狂折磨他们这帮大头兵。
每天夜里——要么是前半夜,要么是后半夜,大头兵们保准会被一颗震撼弹给震醒,然后开始新一天的魔鬼训练。
跑圈。
绕着岛屿无穷无尽的跑圈,直到那个狗官觉得满意为止。
接下来又是各种战术训练——而且还不准穿动力装甲。
大兵们不得不在剧烈的体能消耗以后,再去营地里的障碍场地上跑上两圈,然后在累的枪都端不稳的情况下,进行远距离快速射击。
要是射击成绩不合格,恭喜你,绕着岛屿再跑一圈吧。
记得跑快点,否则午饭就别想吃了。
如此折腾一番后,时间总算是来到了下午。
这也算是一天中难得的轻松时刻。
大头兵们总算并不用再去进行残酷的体能训练了,取而代之的是去虚拟训练场里,被各种赛博敌军暴打。
经由虚拟现实模拟出来的敌军部队,战斗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就以模拟出来的帝国军队举例。
清一色的皇家部队,使用的都是大头兵们在实战中见都没见过的高科技武器——根据料敌从宽的原则,柯林斯帝国的所有武器装备——无论是已经列装部队的、还是仅仅存在于图纸上的,统统被录入了数据库里。
模拟出来的帝国士兵个个都可以用“帝国超人”来形容。
枪法百发百中,冲锋时悍不畏死。
配上数据库里收录的、据传言可以在八百里开外一枪干碎动力甲正面装甲的小米加粒子步枪,这些帝国士兵在发起进攻时的气势,简直可以用碾路机来形容。
不论再严密的防线,只要帝国士兵发起进攻,都会在顷刻间如涨潮时的沙堡一样融化。
更别提这帮赛博帝国军起手就是战术核武器开路,轨道轰炸随叫随到,天空中24小时都有前线攻击机待命,每次进攻必伴随有大量装甲部队掩护……
面前这样的赛博敌军,他们这帮大头兵拥有的,只有手中的电磁步枪——能发挥的作用连一根烧火棍都不如。
更别提还有那个故意要折磨人的狗官了。
在那个狗官的设定下,他们这帮大头兵面临的永远都是弹尽粮绝的绝境。
友军永远在溃败。
通讯永远不会畅通。
什么后方火力支援,什么空中打击,统统都是不存在的。
甚至在演习开始时,大头兵们手中的电磁步枪可能连子弹都没有。
不要问。
问就是在先前激烈的战斗中,他们的弹药已经都打光了。
至于后勤部队?
早就被敌人轨道轰炸炸得连渣都不剩了。
大头兵们都清楚,这就是狗官在故意找事。
狗官说了,只要能在虚拟训练中取得一场胜利,每周末的休假立刻恢复正常。
可在这种条件下, 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冷静,也许连长也是为了我们好。”
沈长冬一边看着悬崖下的海面,一边安慰着身后的张潮升。
老实说,这话出口的瞬间,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
可身为代理班长,他有义务安抚手下士兵的情绪。
种种迹象表明,他这个代理班长可能要一直干下去了。
休假结束以后,连队里所有空缺职务,都由上一次战斗中幸存下来的老兵顶替。
由于沈长冬并没有递交由义务役转为志愿役的申请,事情一下子变得尴尬了起来。
按照规定,班长一职,必须由志愿役的士官担任。
这个死板的规定导致沈长冬虽然表现十分优异,可碍于他义务兵的身份,他只能是“代理班长”,而不是“班长”。
虽说他只要当一天代理班长,就能领到班长对应的津贴,可无论如何,一直顶着“代理”二字,总是让人感觉有些怪怪的。
望着脚下的大海,沈长冬不免开始在心里思考起来。
或许递交转入志愿役的申请……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就在此时,他们头顶的天空里传来了“破门锤”运输机的引擎声。
“目视着陆地点,准备执行着陆程序。”
“破门锤”运输机的驾驶舱里,一名粉头发的女飞行员扫了一眼地面上大大的“h”型标志,在通讯频道里说道。
频道里立刻传来了回复:“指挥部收到。落下去的时候稳一点,军械局的人说了,这可是精密仪器。”
“放心吧,我的技术你还不知道吗?颠不坏的。”
女飞行员一边注视着地面上的“h”型标志,一边回复道。
“但愿吧……我得提醒你一句,艾米丽,你这个月已经收到十二封投诉了,理由是暴力驾驶……”
通讯频道里传来了某个男人无奈的声音,“所以说,这次温柔点,oK?”
“知道啦知道啦,完毕。”
艾米丽不耐烦的结束了通话。
地面上的停机坪旁,陈恒带着军士长等人,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按照军械局事先发过来的通知,这架运输机的机舱里装满了最新一代的动力装甲,而他的连队,则十分幸运的被选为了新动力甲的测试部队。
为了表示对新装备的重视,他这个连长决定亲自过来交接。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变着花儿的“折磨”他手下的大头兵们,陈恒看上去明显憔悴了不少。
每天早上的跑圈,他可都是带头冲在第一个的。
毕竟,只有他这个“狗官”都在严格执行自己的命令,他手下的大头兵们才能“心甘情愿”的跑下去。
“破门锤”运输机那庞大的机身稳稳地悬停在停机坪的上空,机身两侧的引擎缓缓转动喷口方向,开始逐渐下降。
在愈发猛烈的引擎气浪里,陈恒那单薄的背影稳稳地矗立在地面上。
像是风暴中扎进地里的一杆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