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了一小天,许暖做了很多梦。
梦里面是许暖前世死了很多年之后的事情,陈玉贵跟小三生了一儿一女,可能是坏事做多了,真有天在看,陈玉贵的三个女儿虽然不幸福,至少都很正常,唯一的一个儿子却是脑瘫。
陈家为了这个孙子掏空了所有家底,还时不时压榨三个孙女和女儿,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孩子到最后也没治好,陈玉贵临死之前给儿子喝了一碗农药,这孩子随他去了。
许母从许暖死后,过了一段时间安逸生活,但是许母本来就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老了老了,还跟老吴头搞到了一起,最后被许父发现,俩人离了婚,许母离开村里去了老舅家,老舅掏空许母的钱后,要把许母卖给年近八十的老鳏夫,许母不同意被老舅失手打死了,被打死的时候,眼睛睁的大大的。
许暖心里冷笑,许母的死法跟自己如此相近,算不算她的报应?
许父每天守着两根昏黄的蜡烛,蜡烛后面是许暖的照片,最后生病去世了。
许弋从监狱出来陪了许父几年,许父就去世了,许弋看着空空荡荡的土房,背上行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乡,后面的经历就跟电视剧的剧情差不多,一个只有身份证没钱的中年男人,到处打工度日。
受过排挤,受过轻视,被人辱骂,也挨过打,但是许弋身上有一种不服输的拼劲儿,只要他还能喘气,他就要活出一个样儿来,许弋抗住了所有的压力和排挤,最后自己去了南方,包下一片橙子林,通过几年的刻苦钻研和研究,成功打造出自己的橙子品牌,利用网络直播,把橙子卖入了全国。
许弋在梦里最后的画面,是满头白发面对中视记者采访笑容满面的说。
“因为我大姐最喜欢吃橙子了,我想大姐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幸福,我相信。”
许弋的话刚说完,场景转换,高科长在受审,憔悴不已。
李家宝穿着破烂,手里拿着布娃娃喃喃自语,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
顾岁安,嘴里念着许暖的名字,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这场梦戛然而止,许暖一身是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看四周有些恍惚,过了几分钟才发现自己在高家。
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大瓷缸猛灌了几口水,努力摇摇头后,才觉得自己清醒一点。
梦里许弋的生活和原本的记忆不同,想到这许暖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她的记忆里她没有看到过许弋的一生,那时许暖的魂魄状态,根本支撑不住她去看许弋的一生,问题就出在这儿,既然她没看完许弋的一生,那许弋从监狱出来之后,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这种事情,是怎么成为她记忆的?到底是真发生了?还是她自己推理的?认为许弋就算从监狱出来,这辈子也没希望了?
许暖脑袋开始疼起来,好像要炸裂开一样。
她想到青葱少年,意气风发的许弋最终停格在满头白发微笑着说,相信她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好这。
许暖好像抓住了一点思路,但是头疼影响了她的判断。
她又拿起大瓷缸喝了几口水,反复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要慌不要乱,要冷静要冷静。
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李丹的尖酸刻薄?徐家良的追求?运气变得很好,卖个菜能认识江主任的媳妇并且跟姚莉关系很好,好到自己给江主任家做了几天的保姆,就能拿到三个粮库工作名额。
这可是八五年啊,虽然工作不像下乡那个时候那么紧俏,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拥有的吧。
冷漠又带点温暖且悲凉的许父,满眼都是自己,为自己冲锋陷阵挡在前面的许弋,如前世般恶毒又狠心的许母,被磷粉烧残的陈玉贵,要伺候陈玉贵,忍着陈父出轨,痛苦活着的陈母。
此时许暖的头脑越来越清晰,刘玉和王强很像前世因为她挨打,好心收留了她一下午的夫妻。
还有帮她看摊位的大爷,好同学王娜,等等等等。
许暖终于想清楚了,她是重生了,但是没有重生在原本的世界。
而是重生的时候,穿到了平行世界的自己身上,这也就解释了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和那些莫名其妙的好运气了。
平行世界的自己,晕了过去,原来世界的自己阴差阳错的在穿了过来。
所以许暖才会以为自己会重生,怪不得记忆里人和事情有了那么多的变化。
原来有变化的是自己,一切都清楚了。
想到刚才苍老的许弋和念着她的名字跳楼的顾岁安,许暖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出声。
虽然回不去了,但是许弋活出了自己精彩的人生,许弋也没有忘了她。
心还是痛,想到许弋因为她受得那些苦,她确确实实没办法挽回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高家人回来的时候,就见许暖眼睛通红,毫无生气的跟个木偶一样做饭干活。
想让许暖别干活了,但是许暖这个状态,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苏芩有些担心许暖,晚上的时候,拿着给许暖结算工资的信封,敲响了许暖的房间门。
许暖开门的时候,还是满脸泪水。
苏芩抱着许暖问:“许暖怎么了?”
高家爷仨也在客厅偷偷的听,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许暖怎么说?她没办法说出来?她不能说自己以为自己重生了,想重新拯救人生,最后却发现是开启另一个自己的人生。
这要说清楚都很难,更何况让人理解了。
这个时候还有特殊部门呢,许暖如果敢说,估计明天就在床上等待解剖了。
许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抱着苏芩哭,苏芩也没说什么,就安静的让许暖哭,许暖哭够了,看着苏芩湿透的半边肩膀,她有些不好意思。
鼻音很重的说道:“对不起苏姨,真的对不起。”
苏芩知道许暖平时表现的再懂事,再成熟,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是不是想家了?”
见许暖没否认,苏芩继续说道。
“你很厉害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个人从农村来到市里,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敢做的事情呢?会想家也正常,想家可以回去看看啊或者打个电话什么的?”
高云铮知道许暖偷跑出来的事儿,但是苏芩不知道,听到苏芩这么说,不由得有点紧张。
“大哥,你紧张就紧张,你薅我头发干啥?”
高云铮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薅紧了高云霄的头发。
高云霄提醒后,赶紧松开了手。
高科长:“嘘,都小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