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呜……”
婴儿的另一只手抓住井口的边缘,灵活地爬了上来。
它浑身乌青,手臂和背上有多处烧焦的痕迹。
“疼……”
“呜呜……疼……呜呜。”
婴儿只能勉强发出这几个音。
它看着绍池的胳膊,露出一个贪婪的笑容。
绍池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它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正欲咬下去。
“抱歉。”一滴滚烫的蜡油滴在它的胳膊上,鬼婴一脸狰狞,痛苦扭曲地缩成一团,“你的遭遇很悲惨,我也很同情你,但……”
绍池用蜡烛的另一头在婴儿的脑袋上轻轻一推,它又摔回了井里。
“我必须得活着。”
站在他身后的赵佳禾见状,收回手中的匕首。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弱。”绍池活动了一下手腕,“不过这个游戏也太卑鄙了,一边把人吸引到井边,一边把危险放在井里。”
“恐怕徐涵和马鹏飞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它拖进了井里。”赵佳禾道。
“那家伙看着小,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有软肋,恐怕我也得被它拖进井里。”
二人回到了房间,关上门。
赵佳禾倚靠在门边,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生路是什么了吗?”
绍池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首先,我先向你道歉,我骗了你,我跟你说我知道生路,只是为了让你帮我。”
在他找到的那本日记中提到过,妹妹死了,而他们又在徐涵的房间里发现婴儿的掌印,这说明徐涵的失踪或许跟“妹妹”有关。
徐涵和马鹏飞的消失又都指向了院中的那口井。
这是否代表着“妹妹”的死跟这口井有关?
除此之外,二人的失踪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的蜡烛都消失了。
村长特意装修浴室,却没有给房间安装灯泡,恐怕就是为了让众人点蜡烛。
妹妹害怕蜡烛,为什么?她曾被蜡烛伤害过。
雨天,井,蜡烛,重男轻女的家庭,逃跑的姐姐,死去的妹妹。将这些串联在一起,轻而易举地得到一个完整的故事。
但这些都只是他的推测。
只要点上蜡烛就不会被“妹妹”带走吗?他不知道。
但直觉告诉他这口井一定有问题。
保险起见,他骗来了赵佳禾。
赵佳禾身手矫健,耍起匕首来干净利落。出于善心或者其他原因,他救了绍池一命……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会救自己第二次。
与其赌对方出于道德善心在遇到危险时搭把手,不如赌对方为了所谓的生路尽力救自己。
“我救了你一命,你却利用我?”
在赵佳禾的拳头距离绍池的脸仅剩一公分时……
“等等!”绍池伸手拦住了他,刚刚被鬼婴抓过的手腕,留下一圈乌青的痕迹,“虽然我还不知道生路,但是我看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赵佳禾收回了拳头,沉声道:“你最好别耍花样。”
“当然。”
“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是一段话,但是很长,我不记得了。”
“?”
“你先别急,我虽然不能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但我知道大概的意思。”
绍池缓了一口气说道:“大概讲的是,有一户人家,生了两个女儿,一生下就被溺死。可第三个还是女儿,便想用火烧死她,让她的鬼魂感到害怕,不敢再来投胎。”
他们刚刚看到的那只鬼婴,虽然从井中爬出来湿漉漉的一团,可它的手臂和身体却有多处烧伤的痕迹。
这井中的故事,无非是借古讽今。
赵佳禾沉默良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两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各怀心事。
嘀嗒……
屋外传来雨点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绍池翻了个身,盯着桌上的烛光。
他和赵佳禾早已将门的缝隙和窗户的破损处堵上。以防万一,二人决定今夜轮流守夜。
他守上半夜,赵佳禾守下半夜。
嘀嗒,嘀嗒……
树枝被狂风吹得摇摆不定,雨水拍打窗户。
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绍池并没有叫醒赵佳禾。一方面他为自己利用对方感到抱歉,另一方面,他担心赵佳禾没有休息好会影响战斗力。
当然,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赵佳禾心有怨气,遇到危险不喊自己。
滋滋滋……伴随着一阵电流声,村中的广播突然响起。
寂静的村子里回荡着幽怨凄美的戏曲声。
绍池对戏曲一窍不通,实在听不懂广播里唱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声音持续了一阵子,就在他听得有些犯困时,戏曲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变成了女人断断续续地哭声。
哭声像是闷在喉咙里,沉闷的呜咽,伴随着女人的长指甲不断刮着某样东西所发出的尖锐声。
让人烦躁不安。
……
叶紫怡躺在床上,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昏暗的房间中似乎有双眼睛在某个角落偷偷地窥探着自己。
错觉,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那些东西引诱自己离开房间的计谋。
她将身上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试图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衣柜里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捂住耳朵喃喃道:“我不听,我不听,这些都是错觉。”
声音持续了一会儿,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
雨声逐渐变大。
吱呀呀——
衣柜的门被缓缓推开,一只枯瘦的手从衣柜中伸了出来。
叶紫怡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菜刀,警惕地盯着衣柜的方向。
一个黑影从衣柜中走了出来。
“呼——”
还不等叶紫怡看清黑影的长相,他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朝着叶紫怡扑了过去。
叶紫怡握着菜刀朝着黑影的方向一阵乱挥。
“草!”
这个声音有一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努力回想着。
黑影想夺过她手中的菜刀,叶紫怡握得更紧了。
理智也渐渐恢复。
对方既然想要夺走自己手中的菜刀,那就说明他是人,听声音还是个男人。
一个赤手空拳的男人和一个手拿菜刀的女人,她未必会输,只要她守好手中的菜刀,不让对方夺走。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手心不断冒汗,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大声呼救,可院中暴雨的声音淹没了她的呼救声。
“给我闭嘴。”
黑影一把捂住她的嘴,试图夺过她手中的菜刀。
她这才想起,这个人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