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屿的神魂跟着颜倾匆匆的跑进夜幕中。
天很冷,颜倾裹着件薄羽绒服,寒风里瑟瑟发抖。
她去了几乎每一个她能想到的地方,一无所获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张照片。
她站在路边,捏着手机看了很久,路灯把影子拖得很长,在寒夜里格外萧瑟。
画面一转,她站在一个废弃的教学楼前,老旧的门上挂着一把被撬开的锁。
萧屿发现,这似乎就是他们刚才待的那栋楼。
一闪而过的念头将所有的碎片串联起来。
他终于知道心底隐约的疑惑来自哪里——颜倾对这里的一切太过熟悉了。
他原本以为是心魔搞的鬼,但是颜倾太淡定了,淡定得让他不由得产生联想。
她从一开始,就帮了那个女生!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就是在主动走进心魔的陷阱,主动重温记忆里最深层的恐惧!
萧屿立刻出声阻止,但是他说不了话,他只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
忽然,废弃的教学楼里传出一声尖利的哭声,颜倾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楼里一片漆黑,只有寒凉的月色投下的一点微光。
手机忽然的震动吓了她一跳。
【舞蹈教室。】
她压着心底的恐惧,朝着记忆里舞蹈教室的位置跑过去。
两格两格的跨着楼梯,心跳快的几乎喘不过气,但是她一步不敢停。
走廊里,舞蹈室门缝透出微光。
颜倾哐的用力推开门,只看到姚芳芳穿着白色芭蕾舞裙,绷着脚尖,单腿立在舞台上,另一条腿向后高高抬起,身体前倾,保持着一个极为优美的姿态。
前提是忽略她脸上的眼泪鼻涕。
“哟,真的来了。”
说话的是江源,他手里的教鞭在掌心拍了两下,然后点在姚芳芳高抬的那条腿上,“自己看看镜子,这动作变形了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随意的抵近了拍照。
姚芳芳整个人都在抖,却一点都不敢反抗。
颜倾快步上前,一把拍开江源的手机。
松懈下来的姚芳芳整个人软在地上,抱着颜倾的腿瑟瑟发抖。
“你们真的觉得可以无法无天吗?”
“颜倾,说话要负责任,拍照又不犯法。”江源忽然对着姚芳芳问到,“喂,说话,我逼你了吗?”
他声音很大,吓了颜倾一跳。
姚芳芳抖得跟筛糠似的却是条件反射般的回答,“没有,没有,我自愿的。”
“你看,她自愿的。”江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货色,我还不稀罕呢,如果是你的话,啧啧。”
颜倾知道江源不是主角,对姚芳芳也没什么指望,她直接转向沈泽仁,“沈泽仁,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虽然是废弃的教学楼,但是并不破败,沈泽仁坐在离舞台最远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金色的zippo打火机。
欧式丝绒面的椅子,扶手上是漂亮的雕花。
沈泽仁手边的矮桌上,酒精灯煮着虹吸壶里的咖啡,香气弥漫,有一种复古的尊贵。
“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吗?”
他晃了晃手指,颜倾这才看到他身边除了沈泽亦,还有另外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姓高,她见过几次,但也仅限于知道他们是一个圈子的。
“沈泽仁你是不是有病?有病你就去看,你爸你妈那么好的资源,不要放着浪费了。”
“可我就是想看你求我怎么办?那么好听的声音,不用来求饶,可惜了。”
沈泽仁穿着跟初见时一样的白衬衫,笑出浅浅酒窝,显然心情不错。
“神经病。”
交往那么久,她真的不知道沈泽仁是这种满脑子废料的人。
“如果一点前我没有回到自习室,就会有人报警,你现在放我们走,时间正好够我回去,”颜倾直视沈泽仁的眼睛,“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也不在乎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就不知道沈少爷是不是打算亲自留下证据,时间紧迫,要不你快一点?”
她的坦然让沈泽仁神色微动,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沈泽仁忽然绽出一个笑容。
颜倾心头警铃大作,她本能的侧身,但是依然没有躲开
花瓶砸在她的额头,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姚芳芳,以及她手里的破花瓶。
“为什么?”
巨大的晕眩感袭来,她摔倒在地上,姚芳芳向沈泽仁跑过去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颜倾的手腕上踩了一脚。
“唔。”颜倾捏着手腕,一瞬间疼出一身冷汗。
“沈少爷,她来了,能不能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去把她的手机给我拿过来。”
“哦哦,好的。”
姚芳芳颠颠的又跑回来,蹲在颜倾的身边翻手机。
颜倾整个人都晕晕的,根本拦不住姚芳芳,只能任由她抢了手机,献宝似的托在掌心里递到沈泽仁的面前。
一个落后了好几代的破手机,沈泽仁皱着眉拿过来,按了几个数字之后脸色一变。
“你把密码改了?”
颜倾头疼手也疼,但依然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多大的脸哪?难道觉得我还会用你的生日做密码?”
沈泽仁生气的抬手就砸手机,被姚芳芳拦住。
“我知道密码,我知道。”
姚芳芳拿过手机,快速的按了几个数字,顺利的解锁之后,她点开联系人,脸色一白。
颜倾的手机里,根本没有联系人。
“快说,你是跟谁说好去报警的!”不等沈泽仁发话,姚芳芳气鼓鼓的指着颜倾,
颜倾捏着手腕,摇晃的站起来,血落在眼睛里,视线一片模糊的红。
姚芳芳气极的走过来,在颜倾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颜倾往后退了两步,被舞台绊到,跌坐在地上。
“颜倾,你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吗?”沈泽仁阴恻恻的开口,“那个谁,你最近一直跟在她身边是吧?”
“嗯嗯,是的。”
“你把那个人问出来,我就考虑把照片还给你。”
姚芳芳仿佛得了圣旨,气势汹汹的指着颜倾,“你快说,到底是谁!”
颜倾仰头望着她,没有质问,清澈的眼神却像是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可能是颜倾眼中的怜悯刺痛了姚芳芳。
她对着颜倾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一边打一边说,“快说是谁?你让警察来,是想害死我吗?你怎么那么恶毒!”
“好精彩啊,这就是塑料姐妹花?”
站在一边的江源笑着开口,另外几个人附和的吹了声口哨。
姚芳芳满腔的怨恨在这一刻犹如找到宣泄口,下手越发狠毒。
萧屿飘在半空,能更清晰的看到每一个细节。
他看到颜倾蜷缩着身体护着受伤的手腕,看到她毫无还手之力的模样,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杀掉在场所有的人。
颜倾每一声忍不住的低喊,都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口。
只是他被牢牢的束缚着,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束手无策。
因为束缚住他的不是别人,是颜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