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场馆。
人少了很多。
也安静了很多。
很适合谈事。
顾寒抬头看着付世康：“你爸怎么了？”
前一段时间因为付世康在幼儿园的时候“欺负”他，骂他家里人了，顾寒很不高兴，本着子不教父之过，欺负小孩没意思，不如欺负大人的道理。
于是他一封举报信寄出去，举报付志强贪污受贿。
信寄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回音，他差点就忘了这回事了。
最后是跟幼儿园虐童的事情一起爆出来，想必前面负责调查的部门也是花了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取证调查。
虽然说这次举报导致付志强落马并且刑事拘留。
但是顾寒一点不心虚，他甚至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帮了他们一家。
前世他之所以知道付志强贪污受贿，还是媒体报导出来的。
十年后，自媒体已经遍布的年代，国家重点反腐，有点新闻就会人尽皆知。
付志强那时候官比现在大一级，在国家将重心挪到反腐之前，他的生活过得很是滋润。
随着时间流逝，付志强的胃口可比现在大多了，单独只是华黍市的一套别墅，就价值两个亿。
在他的事业最如日中天的时候，他的情妇爆出来他贪污举报，由于涉案金额巨大，情节严重，便被作为典型处理，核实调查后，被收缴财产，并判处死刑。
付志强的发妻袁世芳虽然一直因为权利地位，性格上有些趾高气昂，和付志强却是青梅竹马，倒是真的爱他。
一夜之间，丈夫的情妇直接在网络上爆出他的不法事迹，接着又被判处死刑。
袁世芳处在丈夫出轨并且要死刑的双重打击下，一时承受不住便跳楼自杀。
初中毕业的付世康从一个颐指气使的官二代，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儿、罪犯之子。
……
所以顾寒觉得自己对付世康，还是收了手的（主要是不愿意等十年，不想给他们过十年好日子）。
按照他提交的举报信件及资料，付志强此时也就贪了不到十万块，最多就是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是不会死的。
付世康说他没了爸爸是什么意思？
顾寒倒是好奇。
付世康看了一眼身后，他妈妈又在打电话，于是小声凑到顾寒耳边跟他说：“我看到我爸被抓走了。”
顾寒下意识躲了躲。
他不喜欢别人凑他那么近。
付世康没有注意到，他说完就直起腰，哭丧着脸说：“我爸肯定没了！我到现在都没看见我爸！”
顾寒：“……”
没看见就是没了。
真是个孝子。
他也只是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没有真的死，他就不好奇了。
于是便站了起身，把程心的浴巾叠好放在教练能取到的地方，又跟陈教练和马教练都说了一声，便去更衣室洗澡换衣服了。
付世康呆滞地在身后叫他：“顾寒？顾寒？！”
他把他当成朋友，说出自己这么悲惨的故事，他居然掉头就走了！？
付世康：好无情o(╥﹏╥)o
那……那他也去洗洗吧。
怪冷的。
付世康抱着手臂抖了抖，一跳一跳地跟着顾寒一起去了更衣室。
这是顾寒洗得最快的一次。
隔壁付世康洗个澡一直在跟他聊天，一副求安慰的样子，真是受不了。
他也享受了他爸犯罪带来的好处，那这个后果他们就得承受，顾寒无愧于心。
不过他才5岁，懂什么？也只知道爸爸不见了而已。
顾寒快速把自己打理好，在付世康跟着他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住，还是说了一句：“你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你爸爸就会回来的。”
付世康很感动。
以前他的朋友的父母都不让朋友跟他玩了。
都离他远远的。
他妈也失魂落魄的，天天都在打电话。
只有顾寒不仅没有不理他，还安慰他。
付世康太感动了，以后顾寒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至于好好做人是什么意思，他不太懂。
他现在难道没有在好好做人吗？他也没有做狗，做猫，做鱼啊……
付世康想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随后便被他妈叫走了。
顾寒终于得了清静，出来外面找程心。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程心也上完课了，于是便到女更衣室门口等她。
丁姨应该是进去给小姑娘换衣服了。
除去杂七杂八的嘈杂声，世界还算安静。
顾寒靠在墙上，闭眼休息，过了一会，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女孩子正盯着他。
他皱了皱眉。
感觉这个行为很没有礼貌。
并不想理她。
正准备继续闭眼，小女孩却不给他机会，径直朝他走过来，笃定地说：“是你救了我。”
顾寒这才多看了她的脸一眼。
才突然想起来这是刚才那个呛水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跟他一般高，也比程心要瘦一点，五官要扁平一些，这样一看，顾寒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认错的。
想起小程心狗刨得飞快过来找他，他就有点想笑。
小女孩走近了之后，才看清了他的脸，看到他勾起唇角，微微地笑，随后就有点移不开视线。
她虽然是个近视眼，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气质那么特别的男孩子。
她的词汇量很有限，也不知道是哪里特别，感觉跟其他流鼻涕的男孩子不一样，多了一分成熟和九分帅。
两眼发光光。
顾寒芯子毕竟是成年人，被一个小孩以这样赤裸裸的目光看着，还是感觉有些尴尬，往旁边躲开了一米。
皱着眉说：“你认错人了。”
小女孩明显不信他的鬼话，她似乎有点害羞，突然朝顾寒抱了个拳。
认真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要嫁给你！”
顾寒：“……”
哪来的疯子？
这难道不是报仇吗？
而且救她的其实是安全员吧？
“刘梦瑜！”一个女人气冲冲地跑过来，显然是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
一把揪起她的耳朵，吼道：“别以为你今天呛水了我就不打你了！谁叫你天天看电视的！学的都是什么东西！快点跟我回家！以后不许看电视！”
刘梦瑜疼得哇哇叫，被连拖带拽地走了，还不忘朝顾寒伸手：“恩公！别忘了我呀！恩公！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别忘了我！！”
顾寒：“……”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每句话的意思？
“哥哥！”
听到熟悉的叫声，顾寒的表情瞬间如春暖花开，回头一看，看见程心已经换好了小裙子，头发吹干干，扎了两个揪揪，浑身清清爽爽，两只手举平平，两只脚一起蹦着跳着朝他过来。
她故意板着脸，收着下巴，一蹦一跳的，活像一只小僵尸。
顾寒笑了一下。
丁姨在身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心心，不能跳，要摔跤的，乖乖的哦。”
程心被扼住了命运的手臂，不得不乖乖走路。
走没两步，还没走到哥哥那里，就累了，抬头看丁姨：“姨姨，我累……”
刚上完游泳课，的确是会很累的。
丁姨也没有非要她坚强，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让小姑娘坐在她手臂上。
抱了这个就抱不了那个了，她看向了顾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两个小孩都挺累的，顾寒还呛了水了。
顾寒倒是懂事，伸出手：“丁姨，抱妹妹很累，我帮你提袋子吧。”
于是丁姨的内心也春暖花开了。
特地躲了一下顾寒伸出的手说：“不用不用，我来提，你个小孩提什么提，湿了的衣服毛巾很重的。”
心里熨帖不已。
顾寒这孩子。
真的没得说。
不仅不跟妹妹争风吃醋，也不抢妹妹的东西，而且还特别照顾妹妹。
丁姨默默在内心想着。
那晚上就多做一个小孩都喜欢吃的可乐鸡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