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女皇照样昏迷不醒,听说这几日皇城百姓纷纷在吉塔寺为女皇和西番祈福。侍婢来报:“吉塔寺高僧桑岐当着众人的面为西番占卜国运,不知怎的卦象上却出现了大皇子嘉沐的名字。桑岐当着一众百姓的面说,说,说大皇子就是西番未来的皇。”
“我知道了。”
朝瑶仰望皇城之上这一如既往蔚蓝如洗的天空,想象着这干燥的沙漠之城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百官中已有五成拥立大皇子的声音,二皇子还是三成,但三皇子已变成了两成。这其中的变化不过几日,大皇子的形势一片大好。在百官的拥立下,第二日便稳担了兼国的重任,也在这一日,他自以为掌控了皇城禁军,在皇宫行事也越发肆无忌惮。
“大皇子,大皇子你不能进去!”话音刚落一声惨叫从门外传来。“嘭”的一声寝殿大门被打开,这力道像是一脚踢开的没错了。
“大皇子。”朝瑶和黛丽齐齐起身上前行礼。
“不知大皇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黛丽起身问道。何事,还需问么,禁军已寝宫,门外宫女们跪了一地,身影依稀可见。想必,今晚有人要犯上了!
“姑姑不必慌张,本皇子着急前来只是寻到了个医术更好的医师罢了。”
“可是朝瑶姑娘这几日苦心医治,已见成效,若临时换医师会不会对女皇陛下不好!”
“姑姑不必担心,就是为了女皇陛下所以才要尽早将这招摇撞骗的医师给赶出去!”
“哦,殿下竟觉得我是招摇撞骗之辈?”
“难道不是么?”
“想是殿下对民女有什么误会,民女以为那日殿下的考教,民女已经跟殿下说的很详细了!”
“那又怎样,这么多日子过去了,女皇病情仍没有任何进展,难道不是招摇撞骗么?”
“其实女皇殿下已经有好转了......”黛丽上前道。大皇子嘉沐伸手阻止他继续言语,只盯着御榻上安静沉睡的女王。
“别说了,我说换医师就换医师。”
“来人!”说完有士兵闯入寝殿欲将朝瑶带走。
“大皇子,何必心急呢,民女这些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否容民女收拾一下药箱!”
“请便!”
“大皇子,大皇子,女皇陛下之前醒的时候说相信朝瑶姑娘的医术,说只让她医治。”黛丽上前求情,想必她也猜出,只要她朝瑶走出这间屋子,定会有杀身之祸吧。因为只有她死了,女王的死因就可以被篡改了。
“谁说都没用!”大皇子面向殿门厉声呵道。
“放肆”一个声音从大皇子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睁大了双眼。女皇仍平躺着,她的声音很平缓,没带一丝怒意。
“母亲,您醒了?”眼神闪烁间又道:“章医师,还不速速上前为母亲大人诊治!”女皇将威仪的目光移向那个医师,那人吓的双腿直哆嗦,愣是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个蠢货,还不快点!”那个医师被呵斥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想还是起身上前。他哆哆嗦嗦的看着仍躺在床上的女皇陛下,正准备打开药箱,朝瑶连忙上前阻止了他,提起他的手甩向一边。
“大胆朝瑶,你敢阻挡本皇子给母亲治病,来人,就地正法!”
“住手!你敢犯上?”女皇再次发出命令,虽然身体虚弱,但威仪仍在。
此时的大皇子如困兽般红了眼,眼见到手的皇位将毁在朝瑶的手上,看向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怨毒。随后拔剑向朝瑶劈来,速度之快,如不用法术要生生挨上这一剑了。现下手无兵器,只能避其锋芒,眼见这一剑近在咫尺,只听“嗖”的一声,一把折扇挡住了长剑。这个挡住嘉沐攻击的人竟是二皇子曦泽。
“皇兄,你怎能提剑闯入母亲的寝殿!”此时杀红眼的嘉沐哪还肯收手,他知道,今晚是他能否称皇的关键。
“闪开,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兄弟情!”
“皇兄,放下屠刀给母亲认错!”
“即是如此,那你们就一起死吧!”他手一挥,门外士兵冲了进来将朝瑶和二皇子团团围住。朝瑶与二皇子背对着背,与殿里的士兵展开厮杀。
“朝瑶,是我连累了你!”
“这是朝瑶的荣幸,殿下!”
说话间,朝瑶余光见刚刚那个医师向女皇而去,于是她翻手用一枚银针将他定在原处。黛丽已经扑在女皇身上欲挡住向床榻走来的大皇子。此时侧面有两支长剑向她和二皇子砍来,她们连退数步,二皇子的折扇被士兵劈成碎片,眼下周中无任何利器可阻挡。此时大皇子嘉沐正举剑向黛丽刺去,眼见形势不妙,朝瑶衣袂翻飞间施法趋使数枚银针挡住了正准备砍杀二皇子的十几名士兵,又将大皇子定在了原位。
这样离奇的速度被身边的二皇子瞧了个清楚,他惊讶的看了看朝瑶,门内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时又一支士兵从门外跑来,为首的人抱拳道:“报二皇子,禁卫军已被控制。”说完将殿内除了大皇子外的士兵拖了出去。
此时黛丽已扶着女皇坐起身来,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大儿子对她刀剑相向。此刻的眼神里有悲哀,有失望。这个仍被定在原位的大皇子,此时举剑的姿势在整个寝殿中显的更加怪异。
朝瑶看了眼二皇子,示意他对刚刚的事情保密。朝瑶上前拔了大皇子身上的银针,嘉沐后退一步才站直了身体。
“逆子,你竟敢做出如此忤逆不孝之事!”女皇狠狠地说道。
“逆子,哈哈哈哈,我是逆子!可母亲,你有正眼看过我么,你把你的所有温柔和偏爱都给了老三,你把你的所有欣赏和赞美都给了老二。我呢?等待我的只有训斥、只有责备、只有冷眼!”他说完,手里的长剑叮当落地,整个人瘫坐在床前。
“年幼时,母亲很疼爱我,可自从有了老二和老三后,母亲就变了!老二摔跤了,是我的问题;老三自己调皮掉进池子里也是我的问题,我总是被训斥的那个!长大后,母亲的偏爱更是朝野皆知!母亲,你有想过把那些给老二和老三的偏爱分一点点给我么?”
“作为母亲,孤对你们三个孩子的爱是相同,可你们终究是品性不同。还记得幼时母亲为你买的那只兔子么?两位弟弟闹着要跟兔子玩,你不肯给。你父亲教育了你几句,让你要懂得谦让,结果你却在没人的时候亲手把那只兔子给杀了。孤亲眼所见,你杀死兔子时眼神里的狠厉和残暴。孤试图引你向善、向美,有意无意的把好的事情在你面前说,可你呢?你为何如此偏激!”
女王说完咳了起来,她那本无血丝的脸上更先苍白。朝瑶上前诊了一番她的脉后,给她喝了些水,又给她服了一颗益气的药丸这才悄悄站立在一旁。
“本来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他们!”大皇子嘉沐嘶吼着。
“朝瑶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为了登上皇位你竟然勾结北夷!”嘉沐听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朝瑶。那眼神由开始时的惊惶变的狠厉,这种狠厉让朝瑶不由的踉跄的退了半步,身旁的二皇子扶住了她的手臂。
“其实朝瑶来的那天孤就被救醒了,你竟然勾结北夷人给你的母亲下药!我再昏迷个十天半个月就会撒手人寰,然后你就可以荣登皇位了是么?”
“不是的,不是的,这药不会使人丧命的!”
“大皇子,这药中含了大量的曼陀罗花粉和蓖麻子毒,不仅会使人深度昏迷,持续使用会腑脏衰竭而亡。”
“不是的,你胡说,你胡说!”嘉沐指着朝瑶咆哮着。
“大皇子不信可以找更多的医师来查验。”
“你胡说,这药只会让母亲昏迷一阵子,我得了皇位后母亲就会苏醒。我会让她衣食无忧,我会给他养老送终。她眼里就只会有我一人,再无老二老三,哈哈哈哈......”
此刻的嘉沐已有些许的癫狂,他可能还不知,这一切都是她母亲为他设的圈套。这个智慧、果敢的女王如何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她还有另外两个孩子、还有她耗尽一生心血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