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整天的训练课,林臻东第一件事就是冲去澡堂冲冷水澡,一身清爽地打个赤膊,大白毛巾顶在头上,赤脚趿双夹板拖,提着洗头膏和沐浴露的空桶,一路优哉游哉地晃进寝室。
体校宿舍四人间,虽比不上枫郡的豪华,也不比在 麓南别墅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但硬件当真不差,纯原木上下结构的书桌与床具,用黑色LoFt风格钢板楼梯连接,独立卫生间,阳台自带滚筒洗衣机、迷你橱柜、电子炉与抽油烟机、并排两个洗手台, 企业赞助的分体空调,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独立淋浴和热水。
他最喜欢床头自带的无线充电电源,手机往上一搭,顺带可以仰躺着追剧、翻看各种体育赛事。乔星宇面无表情坐在脑前。原本不是一个年级,星宇又死乞白赖找个自己的亲爹吵,非要把林臻东、孔文轩和自己凑在一间寝室。
宇爸无奈,横跨过几层熟人关系找到学校后勤处处长,硬生生从隔壁排球队隔出一套房间,除了他们三个,剩下的一张床始终空着,排球队不愿意落单跟他们凑堆,乒乓球队自知跟三个后备主力住一间压力太大,默认三人很快就得北上归队,没一个愿意跟他们住。
林臻东乐得轻松,他本性就有些“社恐\",冲着熟人可以称兄道弟、滔滔不绝,对陌生人总是本能全身启动“防御机制”,笑脸都很难给上一个,所以星宇的寝室安排,让他觉得毫无违和感。
星宇鼻梁上防蓝光的黑框眼镜,穿着松松垮垮的旧棉t充当睡衣,双腿盘膝坐在凳子上,目无表情专注在书桌上电脑笔记本。
他的桌上满目狼藉,课本、胶皮包装盒、还有胶水瓶子,吃剩的牛奶和吐司包旁边,还摆放了几只空的啤酒罐,衣服和帽子随意扔在了床上,一切都如同年轻男生的床位,脏乱不堪。
林臻东忍不住轻声叹气,他自是整洁惯了的人,甚至有些小小的洁癖,进到脏乱的环境就忍不住去收拾。
随手捡起星宇脚边的《乒乓世界》的过期杂志,一本一本整理好,随即打开了房间的灯,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
“不用整理,扔掉就好了,反正总会乱掉!”乔星宇全神贯注盯着屏幕的LoL界面,手指在键盘上按得飞起。
孔文轩则背对他坐在,手里翻看一本厚厚的长篇小说——林语堂的《京华烟云》
“他们击剑队,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干嘛跑来找茬?”林臻东并没听星宇的话,照例自顾自地收拾房间,一边开口问道。
“你哪那么多废话,跟你无关的事,少打听!安心练你的球!”星宇自顾自盯着屏幕,因为带着耳机,嗓门格外大。
林臻东听出他语气里的烦躁,俨然跟吃了枪药一样,心事重重的样子。他顿时有些委屈。压低声音嘟囔道:“他们讲的什么玩意儿,我都听不懂……”
“有些事,知道越少越好,懂得多了,反倒给自己添麻烦。”文轩翻过一页纸,幽幽地冒出一句话。
“有东西吃嘛?我饿……”一个小时才吃过晚饭,他的肚子又开始发出“咕咕”地抗议声。
林臻东圆脸一垮,揉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卖乖。
“想吃什么柜子拿,君君交代了要给你备齐。”
呜。林臻东一听默君的名字,瞬间软了下来,一想到临别时,默君冷若冰霜地态度,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
结果背地里还是会偷偷叮嘱哥哥们帮自己准备零食。
林臻东顿时觉得自己的鼻子隐隐地发酸。
既然哥哥们都不想他多嘴,他也懒得操无意义的心了,喜滋滋地从门口共用的杂物柜里,翻出小蛋糕、辣条、还有酸奶杯……抱着一堆零食,噌噌顺着楼梯爬上床瘫,享受着吃零食、刷手机的神仙日子,一整天训练课累积的肌肉酸酸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饱暖思淫欲。空调送风的清爽,一大堆零食塞进肚子,疲惫感加上食物消化导致的脑部缺氧,渐渐地,一阵浓烈的倦意袭来,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意识中模模糊糊感到浑身燥热。
空调坏了吗?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他浑浑噩噩地嘟囔道。
热度给了他恢复清醒地力量,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眼前雾影朦胧中是宇哥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乔星宇,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又黑又瘦的“电线杆”,在时光的淬炼下,他俨然长成了眉目含情、俊美非凡的如花少年。光线沿着他的额头和眉心,在他眼睑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使那黑色的眸子更显深邃。
不是,1米5的楼上单人床,根本容不下两个大男人……
林臻东努力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却被对方的食指堵住了嘴唇,他分明看到星宇的眼睛,那双墨色的黑瞳紧紧地盯着自己,眼神灼热、漆黑明亮,欲言又止的眼角眉梢,细长拖延,透出些许淡漠的哀愁,似乎缺少同龄人应有的朝气。
“宇哥……”他神思模糊,下意识地轻喊出声。
对方修长而柔软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头,拨开他额前潮湿凌乱的刘海,接着顺着他的额头一路向下,眉心、鼻梁、鼻尖、人中……最后停留在了他嘴唇上,拇指和食指在他干燥皲裂的嘴唇表面轻轻地来回摩挲着。
林臻东顿觉的口干舌燥、呼吸困难。“ 水……水……”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用尽全力支撑呼吸,努力迫使胸腔收缩,从喉咙深处溢出一丝轻薄的呻吟。
这时,懵懂中黑色的身影逐渐朝自己靠近,那人的脸孔逐渐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他感到嘴唇顿时被一股湿润的柔软所包围。
“给你水。”冰凉的水顺着唇齿之间的交媾进入他的嘴里,流向他的喉咙深处。
他仿佛在沙漠中穷途绝路的旅人,饥渴难耐时突然发现一抹绿洲,便如救命稻草、揪住不放。
他贪恋这片清泉带来的甘美和悦乐,忍不住伸出舌尖索求更多,对方也不吝啬,尽力回应施与,两个人唇舌相抵、缱绻缠绵……
待他从睡眠中彻底清醒,四周万籁俱静,深夜寝室里传来哥哥们熟睡时均匀的呼吸声。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干燥地没有一丝水渍。是不是很久没做过那种梦了,他的脸颊微微有些放,随手翻开枕头边的手机,第一个动作去是翻看通讯录里置顶的默君。
发现嘉妮发过来的图片,还有文字消息。一张默君盛装独奏的现场照片。
——学姐“小金钟”决赛得金奖了!是不是超厉害?!嘉妮发过来的信息还附带两个鼓掌欢呼的的颜文字。
林臻东盯着那张照片,是默君专注拉琴时的侧影,修长的眼睑低垂,花瓣一般的嘴唇涂满大红色闪烁珠光的唇彩。墨绿色真丝吊带长裙,裙尾垂坠堆叠在她穿着黑色绒面镶钻系带高跟鞋的脚背上,海藻般长发顺着她光裸白皙的手臂垂散开来。
他想起立临别时,他鼓起勇气,印在她头顶发丝间那个似有若无的轻吻,与方才那沉甸甸的睡梦中,与星宇唇舌交织索要水源的动作交织了在了一起。
林臻东懊恼地捂脸,在心里发出长长哀叹——王旭东说得也没错,自己当真连个Jb毛都没长全!居然真的饥渴到这种程度了嘛,还是不是个人啊……
他全身血液开始往身下涌,一股滚烫的热意沿着身后的尾椎骨,一路风驰电掣般往脑子上窜,呼吸开始不自由自主变得短促,死心地闭上了,他伸出日常持拍的右手,颤抖着沿着自己的短裤一路朝下伸过去了,脑子里幻想的确是默君光裸的背部,以及嶙峋突出的蝴蝶骨……
末了,他给默君发了条信息。
——祝贺!冠军!
打球时间长了,登顶的代名词就只剩下了“冠军”。
出乎意料,默君下一秒很快叮了回了短短两个字。
——谢谢^^
林臻东心满意足抱着手机,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