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润无奈笑道:“好好好,妾身没良心,那就让家里那个小没良心的来陪您?”
皇帝:“?”
转头,谢润让人抱了陶陶过来。
她理直气壮告状:“才皇上说妾身急的想从他嘴里抠食物,他倒好,还以为妾身是去喂他吃的,张嘴就咬了妾身一口。”
谢润抬手给皇帝看。
上面露着一个鲜明的牙印。
皇帝笑了笑:“你还和个贪吃小孩计较?”
谢润也笑了,无辜道:“妾身没和他计较呀?妾身只是小小告个状,让皇上同他计较。”
皇帝无奈失笑,也捏了捏陶陶的鼻子,“顽皮!”
当夜,皇帝在昭和宫留宿。
无人提起今日宴会发生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皇帝休沐。
谢润起床的时候看见在院子里练剑的皇帝,懵了半天。
她才意识到昨晚是皇后生辰,皇帝昨晚该留宿凤仪宫的。
皇帝没去皇后宫里,大概率是凤仪宫又有了什么事。
谢润还没使人去打听,早有耳目灵通的给她递来消息:“回娘娘,昨个晚上皇后娘娘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今晨一大早就派人去请了太医。”
谢润眼底不免多了几分忧愁。
皇后这身子……还能撑多久呢?
伺候皇帝用完早膳后,谢润就把陶陶留给皇帝,自个去请安去了。
走到半道,就遇到凤仪宫传消息的宫人。
“皇后娘娘今个不适,免了六宫请安,劳累昭德妃娘娘多走这一趟了。”
谢润坐在辇轿上,温声道:“既然已经走到半道上了,就顺便一起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等谢润到了凤仪宫时,才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文妃、静妃、娴昭媛几个都在,底下小妃嫔也都安分坐着。
只少了才中毒的丽妃和有孕的花昭媛。
见到谢润,众人纷纷行礼:“参见昭德妃。”
谢润:“免礼,皇后娘娘如何了?”
就在此时,听荷掀开帘子出来,看见谢润,眼底有几分惊讶,躬身行礼:“见过昭德妃娘娘。”
谢润又问了句。
听荷不急不缓道:“皇后娘娘只是有些头疼,身子已无大碍,就不见诸位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静妃低笑了声,“以前从不曾听说过皇后娘娘有头疼的毛病,如今倒多了这样一桩病……”
这是怀疑皇后故意找了个借口不想见她们。
谢润瞥了她一眼,“昨日风大,皇后娘娘兴许是被风吹着了。”
静妃便不说话了。
昨日何止风大,浪更大。
她就算再钻牛角尖,也知道昨日的事情不简单,不敢随意讨论。
谢润原本还想去看一眼皇后,不过被听荷给拦住了。
听荷对她面露苦涩,笑的十分艰难。
谢润就知道,皇后是真病了,只怕情况还不太好。
刚回昭和宫,就碰见两个面生的小宫女。
谢润随口一问:“这是哪个宫里的?”
打头的小宫女低着头行礼,一出声就透着骨子妩媚娇柔:“回娘娘,奴婢是芳华宫的。”
谢润顿了顿,“花昭容的人?”
小宫女:“是。我家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听闻皇上在昭和宫,特意让奴婢来求见。”
谢润嘴角噙着浅笑。
看来,花羽这是一朝得宠,又要开始翘尾巴了。
大家都紧张着宫里的风向,只有花羽,这会还傻不愣登的玩起了争宠。
真以为今天去凤仪宫的人都是尊敬皇后?
谢润瞥了小宫女一眼:“淡桃,听到了没?”
“花昭容身子不适,你领这两人去找太医,势必确认花昭容没事了,再回来禀告。”
小宫女听到这话,表情微惊。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谢润已经扭头带着人进了昭和宫。
淡桃温和含笑:“既然花昭容不舒服,那请太医的事情要赶紧了。”
小宫女:“淡桃姐姐,我家娘娘不缺太医,只是想见见皇上,昭德妃娘娘这是不许吗?”
淡桃唇角笑意愈深,说话却半点不客气,“污蔑娘娘清誉,你好大的胆子。”
她睨了小宫女一眼,“莫不是仗着花昭容的势,这才如此目中无人?!”
小宫女要说些什么,陪她一起来的宫女立马拉了拉她。
淡桃继续道:“天大的事情,也不如花昭容肚子里的皇嗣要紧。”
见小宫女又要得意起来,淡桃话音一转,变得凌厉:“你们二人不赶紧去请太医为花昭容诊断,却还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当真是活腻了?!”
“想来花昭容也纵不得你们如此办事,还不如昭和宫代花昭容先罚了你们,免得带累了花昭容。”
淡桃一招手,就有小太监上来将两人按住。
她又特意带人去请了太医,亲自到芳华宫看望花昭容。
花羽和谢润之间也曾有过不少摩擦,这会就算她一朝得宠,还是有些怵谢润。
只能黑着脸,由淡桃带来的太医把完脉。
等把淡桃打发走了,太阳都落山了。
她只能嫌弃的骂两个宫女出气。
这边谢润前脚打发了人,后脚进昭和宫,碰见在陪陶陶练剑的皇帝。
皇帝不知打哪给陶陶找了柄小木剑,他自己也拿着柄大的,两人在玩闹着。
陶陶玩的十分开心专注,毫无章法的挥动小木剑。
谢润从袖口里掏出帕子,缓缓走近,给陶陶擦了擦汗。
“皇上今日怎么没去御书房?”
“好容易得一天休沐,去听那些老家伙们吵架?”皇帝略显嫌弃:“朕也没有自找苦吃的习惯。”
谢润笑了笑,才道:“皇上不出昭和宫,自有人来昭和宫找皇上。”
皇帝随口一问,“谁来找朕?”
“芳华宫的花昭容,说是身子不适,想求皇上去看看,不过被妾身给打发了。”
皇帝本来听着没什么表情,一听谢润这话,顿时生出几分好奇:“爱妃怎么把人给打发了?”
谢润桃花眼狭长含笑,和皇帝对视,“花昭容腹中怀有皇上的皇嗣,她若不舒服,该是去找太医。”
“妾身担心她腹中皇子,又想着身兼协理六宫之责,怕是不能置之不顾。”
皇帝笑出了声,再没提及这件事。
显然,他也不想见花羽。
直到用完午膳,皇帝和谢润在昭和宫的小花园散步,才开口问道:“昨日之事,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谢润的手轻抚上一株盛开的艳丽的玫瑰上,“妾身原本有很多疑惑,可自皇上来看望妾身时,一切疑惑都消散了。”
皇帝面上表情淡然。
谢润继续道:“只要皇上愿意时时看顾妾身和陶陶,只要妾身不生邪念贪念,这日子终归是舒坦的。”
这样的话,谢润其实和皇帝说过不少。
只是不同心境下听,皇帝的反应是不同的。
如今他成了皇帝,手掌天下大权,越发深不可测,情绪也不如当初在王府时,会流露在脸上。
皇帝只握住谢润的手拍了拍,“朕就是最喜欢你这一点。”
谢润笑了笑。
心里却道,以前的皇帝从不会说这种话。
喜欢或不喜欢,都只在心里计较着。
休沐结束,皇帝又忙碌起来。
后宫的视线其实还在方媛儿和丽妃身上。
按理说丽妃中毒,谢润该去重华宫探望她的。
但她没去,单纯不想去罢了。
好歹她如今是皇后之下第一人,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陆美人去探望了丽妃,回来后找谢润说话:“大家都凑在重华宫骂恭修仪,我不敢说话,就在一旁看着。”
“见血封喉的鹤顶红,丽妃娘娘喝了一口,竟不见什么大病,也是命大。”
陆美人本是随意感慨一句,谢润眼眸微动,心里又瞬间想到了那个可能。
她轻声问道:“你说,会不会因为她是万琳琅,所以中了鹤顶红的毒还能活着?”
陆美人惊的瞪大双眼。
其实她最初真的是随口一猜,这些时日早把当初不切实际的猜测抛之脑后。
这段时日忙着看后宫的戏,竟也从没想过这些。
这会听谢润提起这件事,脑子都混乱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若她是万侍妾,为何要喝下那鹤顶红?”
谢润:“……鹤顶红无色无味,她再厉害,也不能凭空辨毒。”
陆美人连连点头:“对,对哦。”
顿了顿,她提高音量,“难道丽妃真的是万侍妾?”
她继续喊道:“那恭充仪冒着杀头的罪给她下毒,好似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陆美人的思路逐渐清晰,“对了!我记得丽妃入住重华宫,第一件事就是找恭充仪的茬。”
“当年还在府里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万侍妾一入府,当时的恭充仪就带着人上门欺辱,闹的好生热闹。”
被陆美人一提及,谢润也想起过去的旧事。
当时方媛儿大概是由于穿越过来,提前知道剧本,想率先解决万琳琅这个生死大敌。
那现在呢?
丽妃为何一入主重华宫,就要找方媛儿的茬?
细碎的线索一经串联,越发证明了那个离谱的猜测。
陆美人是越想越激动,谢润却是越想越沉默。
如果这是真相,那她有个疑惑。
万琳琅哪里来的本事假扮成罗刹国的公主?
一个人的人生轨迹既定,不会因为失踪三五个月,就脱胎换骨,多出一番能耐,给自己捏造出一个切实存在且十分高贵的身份。
想要脱胎换骨,需要时间打磨。
想要捏造出一个新的且尊贵的身份,那必然得有一定的势力背景当后台。
以万琳琅一人之力,如何能做到这些?!
谢润将疑惑压在心底,不敢细想。
她问陆美人:“恭充仪被打入天牢,可有什么新消息传出来?”
陆美人摇头:“后宫没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大家也不太敢议论此事。宫外的消息,我们也打探不到。”
谢润便没再说话。
第二日,忽然有圣旨到昭和宫,让谢润去天牢见方媛儿一面。
谢润听完圣旨,人都是迷糊的。
皇帝没事下旨让她见方媛儿做什么?
难不成还怀疑她和下毒的事情有关系?
淡桃在她的示意下给传旨公公递了个荷包。
公公捏了捏,似是一个玉镯,面上堆满笑意,低声道:“娘娘也不用过于担心,听闻是天牢中的恭充仪喊着要见您,不然不肯认罪。”
谢润笑道:“多谢公公提醒,方才险些吓了本宫一跳,还以为皇上恼了本宫。”
“怎么会?娘娘把五皇子养的这么好,皇上疼爱娘娘还来不及呢。”
寒暄了两句,谢润就带着小纾去了天牢。
路上,两个太监在宫道上跑着传讯。
“前线大捷!前线大捷!”
“我虞朝有火神相助,必能战胜夏朝!”
这里是偏宫外的宫道,平日后宫妃嫔根本不会踏及。
偶尔宫内宫外有大消息传递,都是派人走这条宫道第一时间传递。
谢润停在原地,听着太监们喊的话,喃喃道:“火神相助?”
两军交战,何谈火神相助?
难道如刘王之战,有天降陨石助威?
这样离谱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如今的虞朝。
小纾轻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可是不熟悉这条道?又或者是不太安心?”
小纾问的这些话,其实也是她自己心中所忐忑不安的。
谢润摇了摇头:“就是对两位小公公口中的火神有些好奇。”
小纾当即道:“等出了天牢,奴婢就去打探。”
谢润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带路的狱头知道谢润的身份,一路精心伺候着,生怕惹的谢润有半点不适。
等见到牢狱中狼狈失落的方媛儿时,谢润的心格外平静。
有人搬了张椅子过来,谢润在椅子上坐下,语气柔和平静:“恭充仪,你想见本宫,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自那日骤然被送入天牢,方媛儿已然在地牢里待了快三日了,整个人都透着狼狈两个字。
听到谢润的声音,她似乎才有些反应,缓缓抬起头。
隔着牢笼,两人对视。
方媛儿:“我想让你救我。”
还没等谢润开口说话,方媛儿已然道:“你先别开口,听我说!”
谢润识趣的闭上了嘴。
“丽妃初入重华宫,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借口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