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散去,两位当父母的仰头叹气,身形踉踉跄跄,养女走到阿姨身侧伸手去扶却被躲开。
她神情僵硬一瞬,阿姨无情道了句,“不用你管,回去吧。”
养女收回手,示意一位男人上前来,“您身体怎么样,我带了医师来,用不用我让他帮您检查一下?”
阿姨驻足,“你要真想管,当初你就应该去管管你妹妹的死活。”
养女神色飘忽,开口想解释最后不过干巴巴的一句,“我去过……”
叔叔是个明事理的人,不显露情绪,只道,“你养母只是累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妹妹沦落至此就是咎由自取,你别多想,回去吧,回去好好工作,我们也该走了。”
阿姨冷哼一声,“子不教父之过,你敢说我女儿当初犯错跟你没一毛钱关系?现在还落井下石上了,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结婚。”
说完就气势冲冲地往前走,走得太快被路面上的石砖绊到差点摔倒,让身后的两人看得心惊胆战。
养女都大步冲了上去,又硬生生地强迫自己把手伸回来。
叔叔连连摇头叹气,又欲言又止之势,难掩脸上悲伤,他道了句“走了”,就背着手,佝偻着腰径直往前走。
昔日养女,现在是全国寸金寸土首都的豪门贵女,亲生父母的来头不是一般人敢轻易说出口的。
失散多年,还是独生子女,继承了养父养母打拼一辈子的企业时光,有一个国外祖上三代从商的商圈大佬,对她深情专一的男友。
人生巅峰的魁首不过如此。
这使得每当深夜降临,阿姨都辗转难眠,想起自己女儿的惨状就无法入睡,梦里女儿在牢里孤独惨死前,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帮她?
“为什么不来监狱看我,为什么不帮亲生女儿反而去帮别人的孩子,为什么把时光给别人……难道你们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见你们把别人的孩子养的很好,而我白白死在这里吗?”
就这样接连做了一个月多的噩梦,她又哭又笑地跟丈夫商量,“我受不了了,我要为我女儿复仇,我要让那些人全都付出代价。”
叔叔没有说话,继续弯着腰用铁锹挖坑,栽种女儿生前最喜欢的梧桐树。
直到阿姨吐露出一个接着一个的名字,并说出自己睡不好,梦里一直被女儿质问的事。
叔叔丢下了铁锹,红着眼眶说,“她罪不至死,比她穷凶恶极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人都死不了,凭什么让我的女儿落得这般死无全尸的下场?”
夫妻俩当场重归于好,决定要满足女儿生前的遗愿。
男人和时光,还有让百花如凤凰涅磐重生,要让地下的女儿看着这些事全都达成,要让她知道,不管她变成什么样,父母都不会放弃爱她。
“不要,你们是斗不过她的,她是这个世界的……”
什么?
灵魂体的时嫣不断锤击屏障,怒吼对方不要为了自己傻傻付出,她死后看破了一些未知的事情。
可道出口的瞬间却止住了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要说出口的那两个字是什么。
她只知道,父母是斗不过任何角色的。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后,四周空间和眼前画面全都扭曲缩小,就像电视机突然熄灭。
等她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出现在墓园外,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进去,入眼一看就是很多人围在一块墓地前,为首的是自己的便宜姐姐,以及不断安抚爱人曾经她深爱的男人。
那块墓碑上赫然挂着两张照片,是她的母亲和父亲。
时嫣瞳孔一缩,往前奔跑就进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是一座监狱,以及在牢房里濒临死亡的她,快要死了连呼吸都微弱到像是没有,身体已经没了力气。
可她又惊又喜,这无疑是一次机会,她虚弱地喊出声,“我死之后,请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费劲地用掉了指甲盖拇指的血,画出一个极其浅淡,表示快乐的笑脸。
只有一半能看出来,就在她要继续加深另外一半的颜色时,她的手重重摔落至地面。
身后很多人打呼噜如雷声,有一位正在被子里揉着眼睛……
——
刚出差回来的二小姐来不及换掉衣服,只听到一个传闻说她的狗背叛了自己,就风尘仆仆地砸了他的家。
然后关上空缺密码锁的残破大门,坐到沙发上握着全场唯一一只完好无损的红酒杯,品味里面的白开水。
不知多久,像平常一样回到家的男人看着大门,陷入沉思,然后皱眉推门。
看到眼前景象后,眼中的警惕转瞬即逝,甚至还觉得这很正常。
她笑脸相迎,“回来了,很累吧,要不要洗洗先睡一觉?还是要先吃晚餐?又想吃什么菜呢?”
他看着二小姐笑容灿烂,手里却把酒杯砸向茶几,转眼就看见酒杯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握柄。
上面全都是玻璃渣,其效果比刀子的杀伤力弱不了多少。
“又怎么了?”他语气平静。
“又?你嫌我烦了是吧,找到新欢就不想做我的狗了是吧。”她出口讥讽,站起身朝着他走近。
步步都有着要刀人的气场,可见是触及到二小姐的底线把她给惹火了。
一般这种情况就要服软,毕竟是在二小姐手底下讨生活,要想各方面过得去,就要把人伺候好。
然而,今非昔比。
他摸摸糖盒,喉头滚动,低声道,“是。”
二小姐停住脚步,用瞳孔地震才能形容她的眼神,嘴角慢慢地扬起一个微笑弧度。
“狗也有闹脾气的时候,我能理解。”
她今天不把他踩在脚底,她就跟他姓。
次日cS国外分公司,顶层办公室,他戴着口罩勤勤恳恳工作。
有人告诉他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现在cS版图遍布全球,根据综合评测对比和实绩数据,已经具备碾压时光的基础条件。
坏消息是她,因为不断做噩梦,加上情况特殊,全球仅有一例,所以主治医师琍斯·乔布伦推荐她去自己的专属医疗基地,进行更深入的根治,每周定期复查会派人接送,更方便。
问题就在于,“这只是表面上的信息,我们的人中有深受其害的本地人,说这基地实际上是做实验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