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玉明川微微颤抖了一下,便不动了。
路青借着冲天的火光,拧着眉毛,用手指轻轻的掰开那个伤口。
那个管子扎进去的不深,最多两根手指宽,可就算她吸了这么久,里面还是留下了几颗小小的“虫卵”,如果她不切开这个伤口,那玉明川就完了。
小心的将那些颗粒取出来,路青又仔细检查了几遍,发现确实一个都没有了,才将那个缺口合上。
手中已经满是鲜血。
而从头到尾,玉明川只是咬着牙盯着路青看,一句话也没说过。
直到见路青把他的手臂包扎好,才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到了皮毛垫子上,互相依靠着。
“主人,蛊虫是清不干净的,现在恐怕已经进入他的血液,除非能找到母蛊,否则这蛊虫总有一天会把他的心脉吞噬干净……”柏姬泰担忧的看着他们。
路青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柏姬泰的絮叨,“柏姬泰,我们先听听大夫怎么说。”
“是,主人。”
柏姬泰终于不吭声了,而是开始观察周围的火焰什么时候变小。
过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些区域的火焰变小了,路青扶着玉明川,把他的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一步步走回玉门关。
昨晚还怀疑玉明川只是利用她,今天他就给她挡暗器,这付出也太大了点,她……
远远的,就见方继明和霍荆跑了过来,接过玉明川,飞快的抬走了,还有几人跑去抬王坚。
路青一路跑着跟过去,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希望玉明川只是普通的伤,就算是中毒,也比那什么蛊虫之类的好,想想就恶心的不行。
老医官给玉明川看了一阵之后,摇头叹气,说他血脉有异,探不出什么毒,他对蛊虫也是一无所知。
柏姬泰又开始说玉明川的蛊需要找母蛊来解。
路青头大如斗,她真的不相信有蛊虫这回事,可想想那些虫卵,又是一阵反胃,看着玉明川一张俊脸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汗珠,又心疼无比。
“霍荆,你去方才我们在的地方,看看那些黑血中,有没有虫子。”
路青想了想,也许真的有虫子,如果像他们说的那么神奇,不如拿过来研究一下,说不定会找到破解的方法。
很快,霍荆拿着一个铲子过来,上头是路青吐出来的黑血,里面有些细小的颗粒。
路青让他们多燃几根蜡烛,开始仔细观察那些颗粒。
似乎不是虫卵,更像是一个个蜡丸。
拿着一把小刀,路青碾开了其中一个,发现里面有一滴血,血中微微蠕动,竟是数条细小的虫子!
可见表面的蜡层只是用来封存这些虫子,一旦进入到体内,蜡层就会被身体的热量融化,这样虫子就能进入人体。
她做对了!
路青眼睛亮亮的看向玉明川,眸中全是欣喜,只是看玉明川精神还不太好,脸色也差的很,不由得又开始心疼。
最后路青让老医官再给玉明川看看,他现在应该没中蛊虫。
可老医官见了那些虫子之后,反而更相信柏姬泰的话,认为玉明川现在的模样,应该是中了蛊。
最后只给玉明川开了一些滋补的方子,说为了防止蛊虫吞噬他的心脉,最好先养好身体。
路青让霍荆把那些虫卵烧掉之后,极其纠结的扶着玉明川回了都尉府。
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希望外面那些虫丸会被冻死吧。
回到住处,路青把炉子的火调到最大,整个房间里,至少也有二十多度。
然后,第一次,她给玉明川洗澡。
没有在浴桶里洗,他的伤口不能泡水,路青就扶他坐在凳子上,用温水给他擦洗,就像他对她一样,浑身上下,一丝也没有落下。
洗完之后,方继明送来汤药,路青扶着玉明川喝了下去。
随后让他躺在床上,盖了一层薄被,她自己也匆匆洗了一遍,回来小心的抱住了玉明川。
她知道,玉明川只是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
“是不是很疼?”
“一开始疼,现在好些了。”玉明川抬起一只手,摸到了路青的脸。
“为了我的忠心,值得吗?”
玉明川睁开了眼睛,定定的看向路青,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值得。”
“你真傻。”
“我不能连你的护卫都不如。”
“真的有蛊虫吗?”
“嗯。”
“真的有!”
路青一骨碌爬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死死盯着那个伤口。
“如果我被那蛊虫吞了心脉,你又要成寡妇了。”
玉明川居然在笑,路青气的恨不得拧他两下。
“玉明川,告诉你,这辈子,我也不要再做寡妇了,你不许比我死的早!”想起韩易临死时的模样,路青闭了闭眼睛。
“好,等我们老了之后,我一定帮你善后。”玉明川的手指,摸到了路青脸上。
路青睁开眼睛,看着玉明川的笑容,眼眶突然就湿了,这混蛋说什么老了之后,是在哄她吗?从中了那跟管子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紧绷着,一定是极痛的。
这些痛苦,本来该她承受的。
“心疼?”
一根手指抹过路青的眼角,擦掉了一滴眼泪。
路青慌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却见玉明川已经将那根手指放到了唇边,伸出舌尖,舔了进去。
“今后再没盐吃,我就靠夫人了。”
苍白的唇,勾起了一个笑容,路青心底又是一阵酸。
“都这样了,还顾得上乱开玩笑,那些虫卵我应该都清除了,如果你还是中了蛊,到底有没有办法解?”
“他们说有。”
“他们?那什么虫谷鬼姥?”路青眯了眯眼睛,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据说找到母蛊的活血,可以将中蛊者体内的子蛊引出来,如果母蛊携带者死了,中蛊者就会被子蛊噬心而亡。”一根手指摸上路青的眉毛,又开始反复的摩挲。
“我不太信这个东西。”路青皱起了眉头,哪有这样关联的两个虫子,一点也不科学。
“嗯,我也不太信。”
“那你刚才在逗我玩吗?”路青抬头与他对视,满面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