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晨姑娘一年前让我们交账本的时候,我当时很发愁,就在一次出工的时候给他抱怨了一次,结果,他给我建议让我随便填填,还说什么云东家不怎么查细节,而且要是账面亏损,云东家也不好意思找我们要分红。”
田丰收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更低了。
一旁的媳妇季燕大手一拍,“那个林掌柜的本来就看不上咱家,他自觉他家是有身份地位的,他家的木材铺又有钱,瞧不起咱们这种干手艺活的。他给的建议你也能信,还让儿子随便做账糊弄云东家,云东家对咱们这么好,咱又不是不挣钱,咱们照实说就行了。”
“媳妇……你别凶我了,云东家还有元晨姑娘她们都还在呢。”
“你还好意思说。”季燕声音小了点,还是有有点不好意思向云东家点点头的。
“没事没事,”云钰珂赶忙拦着俩人,“问题解决了就好,账本问题不着急,你们靠手艺吃饭的,手艺好就行了。”
季燕又戳了戳自家男人,“你不是说要告诉云东家一些事情吗?”
“哦对了,”田丰收赶紧开口,“林掌柜的好像出事了是吗?林记木材铺我看被封了,他那铺子的账房什么的好像都不在了。”
云钰珂点点头,今天上午接到了关于县衙的通报,在发现了城外的林记库房之后,回到城里发现林记工作的人少了不少,现在只有那些一般的工人和木匠,账房先生,还有管事的工头都不在了。
“是这样的云东家,我姑且算是跟林掌柜的有些交集,他那人我感觉好像背后有人给他送东西,他好像要给什么人上供的感觉。”
田丰收努力回忆先前跟林掌柜的的交往情况,回忆的内容断断续续的,说起话来有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季燕在一旁听着直摇头,“你呀,手上功夫和口里说话,总有一个出问题。”
“云东家,此事还是我来说吧,我和父亲是一同看到的。”一旁一直站着的大儿子开口。
“云东家可能不认识我,小人名叫田光。上次是家父与林掌柜的喝酒,家父喝醉了,我去接父亲回来,当时看到林掌柜的跟一人说话,说话内容大概是林掌柜的没有及时把东西送过去,正在向那人求情。”
田光看着也就刚弱冠,说话清晰,语速也不太快。
“虽然我听得不太清了,但是似乎不是送银子不及时,是送别的东西,这个地方他们说的不够详细,他们就是用‘那些东西’来代指,所以我也没听清。”
“那些东西?”云钰珂重复了一下刚才田光说的话,也是满脸疑惑。
“听林掌柜说的内容,感觉不是一般的物品。”田光略一思考,最终才算开口。
“正好我有一事想问,”云钰珂继续询问,“你们在林记的铺子,闻到过青草的味道吗?就是那种刚刚掐断树枝之后的那种味道?”
田家四人听到这话,均是满脸迷茫,纷纷摇头。
“没闻过,木材铺不就是木头的味道么。”
“行,那我知道了。”云钰珂没有听到什么太过有用的消息,但也并不太气馁,仍旧是保持了笑脸。
“多谢你们呀,也算是很有用的消息,多谢多谢!”
“云东家你放心,之后我们一定好好把账整理好,有什么算什么,绝不弄虚作假。”
云钰珂笑着摇摇头,“都说了没事的,做账是我希望你们能有个规划,能根据自己的经营状况对你们的未来有帮助,我记得你家孩子还挺多的,总需要给他们一个好的生活呀。”
“云东家,要不是你当时帮了我们,我们全家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你放心,我盯着这家伙,再不让他们犯错误。”相比较而言,季燕更像是这家的主心骨,就连泥瓦匠田丰收,很是顺从自家媳妇。
送走了泥瓦匠一家人,云钰珂转头问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云轻锦。
“怎么样轻轻?你感觉这家人如何?”
云轻锦刚才被要求在一旁听着、多多观察云钰珂身边的这些各种铺子的老板,说是让云轻锦早点接触各种人,了解各种人的表情。
“感觉这一家人很质朴,他们也很尊敬这家的母亲。”云轻锦照实说,倒是很羡慕这种家庭关系。
“季燕确实很有实力,泥瓦匠这个活计,忙起来是真的很忙,这一大家子的经营什么的,全是季燕操心,有时候还是他们两口一起去忙。季燕接人待物是真的周到,光给咱家送吃的都好几回了。”
元晨姑娘也点头,“账本的事情,估计就是田大叔觉得不好跟媳妇交代,所以私自做决定了,云姐,先前是我狭隘了,把他们这些人都想成那种品德低下的小人了。”
“保持警惕是好事。没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呢?林掌柜的现在……”元晨有些犹豫,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开口。
“不管是死是活,现在县衙接手了,咱们就不用太深入管了,我们做好配合,就等县衙那边给我们结果了。”云钰珂和自家兄弟商量好了,林掌柜的毕竟还是这个时代的人,那就还是在这个时代的律法之下处理他犯的错。
“好,那其他几家的账本状况,我就按照整理好的内容去跟那些人家商量情况了。正好轻轻没事,就让轻轻妹妹跟我一起去,正好也多历练历练。”
云轻锦兴奋点头,“好呀,到时候要是有人不听话,我就正好试试舅舅新教我的功夫,看我来保护晨晨姐姐。”
“那娘亲就把晨晨姐姐交给你啦!”云钰珂本来就有意向让云轻锦参与,见孩子对这些事情比较感兴趣,自然乐见其成,主动让孩子多多参与。
“不过晨晨,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不差那几个钱,要是都跟泥瓦匠他们家差不多的情况,咱们让点就让点,没关系的。”
云钰珂还是比较好心,不忍心看这些普通的小手艺人过得太苦。
“请问这里是云记珠宝铺吗?我想找人。”
珠宝铺外面有客人到,没有进来,而是在门外叫门,珠宝铺值班的匠人们先迈步出去,接待来客。
“请问这位……道长?您找哪位?”
来人竟是一位身着道袍的小道士,就在门口毕恭毕敬,也不进门。
“在下修道之人,受人所托,找一位叫云钰珂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