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年初皇上还未开印,不用上朝每日倒是能清闲一些,胤禛早上去给太后请过安略坐了一会就回了养心殿,这会儿正处理大臣们问安的折子。
苏培盛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道“皇上,莞嫔娘娘在外求见”
胤禛想着自己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上次她来的时候自己正和年世兰怄气没有见她,这回倒是没理由不见了“让她进来吧”
苏培盛去把甄嬛迎进来,就又退出去了。
“臣妾 给皇上请安”甄嬛温婉恭敬的问安。
“起来吧,怎么这么早过来?外面天冷仔细别冻着了”胤禛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也是看皇上整日操劳,担心皇上的身体所以来劝劝皇上要顾惜身子”甄嬛
“莞莞有心了”胤禛起身拉着甄嬛坐到软榻上。
“皇上,如今才刚过了年,朝政繁多皇上勤政的同时,也要劳逸结合才是”甄嬛
“莞莞说的是,可是怨朕最近没去看你?”胤禛
“怎么会,臣妾心疼皇上还来不及呢,若非朝前风波不断,皇上又怎么会这般劳心,臣妾只恨自己只是一普通女子,不能替皇上分忧”甄嬛
胤禛听到甄嬛的话只觉得吾心甚慰,他的莞莞总是这般善解人意,定不是如梦中那人心狠手辣之人。
“你来了就是替朕分忧了,朕不需要莞莞做什么,只安静陪在朕身边就行,就解了朕的相思之苦了”胤禛
“皇上又在打趣臣妾”甄嬛低头娇笑
胤禛呵呵的笑了起来,他还是喜欢甄嬛这副面带娇羞的样子的,只是看着看着不禁又想起了年世兰,心中的那点喜悦也淡了,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甄嬛自然察觉了皇上的变化,心中疑惑,开口问“皇上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胤禛打量着面前的甄嬛,她今日打扮的很是娇美动人,精致面容,头发一丝不乱的盘起来,上面带着华丽繁复的头饰,一身粉白色旗装,让她显示贵气逼人又温婉可人。
可是看着这样的甄嬛胤禛不知怎么脑中总是想起那日大雪天坐在房檐下的年世兰。
也许是那样的年世兰与他往日见到的艳丽张扬的年世兰差别太大,似是两个人所以让他印象深刻,以至于现在回想起他心里依旧会泛起怜惜,那样的年世兰实在让人心疼。
这后宫的女人众多,胤禛很少是去关注她们的生活过的怎么样,因为后宫一众事物都是皇后的事,他不需要事事过问,所以那些不得他宠幸的女人过的是什么日子,胤禛是不会在意的,可是那日的年世兰让他明白,有帝王的恩宠和没有帝王的恩宠,过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日子。
眼前的甄嬛因为自己的恩宠显然过的不错,宫中的奴才向来是闻风而动,自己多在意哪个宫妃多些,他们门清自然多加恭敬,而那些不被自己记得的女人呢
年世兰因为从前管理后宫她一向出手大方,办差办的好更不会吝啬奖赏,所以尽管世兰现在落魄了也没人去踩一脚。
胤禛的思绪一时想的有些远了,没听到甄嬛的话。
“皇上,皇上,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甄嬛声音大了些打断了胤禛的思绪
“没什么,只觉得今日莞莞格外动人”胤禛
“臣妾得容貌哪里比的过后宫的姐妹,后宫姐妹个个容貌出众,从前更有华妃那样……”甄嬛话语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起身要跪下
“臣妾,一时失言还望皇上赎罪”
胤禛看着跪在跟前的甄嬛没有第一时间叫起,若以前他会想这是她的无心之失,而今他总觉得这话她定然心中思索过,可是目的呢?
“莞嫔,现在已经没有华妃了,以后也不要再提她了”胤禛冷声道
“是 臣妾谨记”甄嬛
“嗯 你回去吧”胤禛打发甄嬛回去。
甄嬛没想自己只提了年世兰一下,就惹得皇上不高兴,心里也是既委屈又生气,也不多说话站起来就走了。
苏培盛见甄嬛气冲冲的走了,忙进去看皇上的神情,他不知道二人在殿内发生了什么事,只小心的问“皇上和莞嫔娘娘起了争执?”
“这两日年贵人哪里怎么样”胤禛没理会苏培盛的问题。
“年贵人这两日并无大碍,每日都歇在屋内,没什么事”苏培盛没想到皇上这会儿突然问年贵人的事也是一愣。
“唉,世兰她到底是对朕离心了”胤禛叹息
“皇上,眼瞧着要到午膳时候了,不如皇上去看看年贵人”苏培盛那么了解皇上,自然了解皇上的意思,他等着自己递台阶,自己怎么能不给呢
“世兰未必想见朕”胤禛
“皇上,年贵人想不想那是年贵人的是,可是去不去是皇上的事,从前年贵人日日等着陪皇上用膳,如今换皇上去陪年贵人,纵使一开始年贵人不理会,可若时间久了,年贵人定会明白皇上的心意”苏培盛劝解着
胤禛瞧着苏培盛心中的烦躁少了很多,笑了着道“走去翊坤宫,另你亲自去御膳房交代,让他们做一份蟹粉酥,午膳也安排清淡易消化的菜,世兰养身子吃食更应尽心些”
“皇上心细,年贵人知道定也会念皇上的好”苏培盛
“这些小事就没必要跟她说了,走吧”胤禛
胤禛带着苏培盛一路到了翊坤宫,等皇上进去后,自己才去御膳房吩咐。
胤禛走进院子里见院子里还都是积雪没有清扫过,一时有些生气想着等会让苏培盛去内务府问问这些当奴才的是怎么办差的,是不是太放纵了一些。
胤禛缓步来到殿内,客厅没见到人又走到寝殿内,只见年世兰正面朝里面侧躺着,不知是不是睡着,胤禛走近了轻声呼唤“世兰”
年世兰没应声胤禛也不在出声,只在旁边坐下,静静的等着。
年世兰其实醒着,听到了声音也不想理会,二人沉默了好大一会,年世兰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索性也不装了,从床上坐起来,冷淡的说“皇上,来这里是有事?”
胤禛近日被年世兰的态度伤的不行,现在依旧心酸无比,可是到底忍了下来,温和的说“无事,朕是来陪你用膳的”
年世兰笑了起来,只是那样子并不好看,带着自嘲讽刺“皇上近日看着真是清闲了不少,处理了年家皇上少了心腹大患,定是放松了不少”
胤禛想解释一句,可是到底说不出来只沉默着。
年世兰见胤禛一语不言,心中又悲又苦,笑自己当初怎么会那般天真啊!竟然会信他对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半点,若是自己能早日看清这些,年家和哥哥是不是也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了。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年世兰淡淡的说“皇上,我不知道如今您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前我猜不对,现在我亦猜不到,可是我却不想猜了,不管皇上是什么想法,我都不想知道,只求皇上放我一条生路”
“若皇上日日如此,我定是活不下去的,所以请皇上以后不要在来了”
年世兰的话刺的胤禛内心鲜血淋漓,胤禛看着年世兰,那双眼睛往日都是柔情蜜意的看着自己,可是现在这双眼睛毫无生气犹如一汪死水,看着就让他心痛加剧
“年世兰,你…生气朕理解,可是朕对你有没有真心,你当真感觉不到吗?”胤禛
“真心?皇上问我吗?那皇上呢?我对你是不是真心你不知道吗?真心又怎么样,换来的不过如此,可见真心是最不重要的”年世兰
“朕若不知你的心意,你做了那么多错事,朕怎么会一忍再忍”胤禛
“是啊,皇上对我也有心,有心到一点一点纵容我犯错,以为我深受你的喜爱,最后看我走的越来越歪了,行事越来越嚣张了,然后一击必杀,真是难为皇上有心了”年世兰
“朕不是,朕是真的……”胤禛
“够了,我不想听解释,我只知道若真心喜爱一个人,定会告诉她何是错何是对的,而不是看着她犯错,不是看着她把路越走越黑”年世兰
“皇上,我与您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哪怕有一分心中有我,也会在我做了错事后教我一句,事情不该那般处理,皇上若有一分有我,那欢宜香……”年世兰说不下去
“世兰”胤禛
“皇上不用说了,等下用完膳就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皇上后宫美人众多,实在没必要总来臣妾这里”年世兰
胤禛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索性不在说话了。
年世兰只觉得度日如年,以前自己常盼着皇上来,相伴的时间总是很短,如今他在这只让她反感无比,只希望时间过的快些。
好在没一会儿苏培盛带着御膳房的人来了,苏培盛指挥着宫人把午膳摆上,就让一众人退下去。
“皇上,年贵人,您二位先用膳吧”苏培盛
年世兰走到桌前看着一桌的膳食,都是清淡亦消化的,又看到那一碟蟹粉酥神色一愣。
“年贵人快坐下用膳吧,这些都是奴才吩咐御膳房做的,想着您尚在养身子,定要用些清淡的,你看着合不合口味”苏培盛
“多谢苏公公了”年世兰
“年贵人客气了”苏培盛
胤禛也坐了下了,沉默的吃饭,年世兰也慢慢的吃着,等把一小碗饭吃完,才放下筷子。
胤禛看她碰都没碰那蟹粉酥“这蟹粉酥,朕记得是你最喜欢吃的,怎么不用些?”
年世兰也看着那蟹粉酥,平淡的说“从前是喜欢不假,只如今已经不喜欢了”
胤禛手中的筷子一顿,缓缓收回来,他想世兰的话应该不止是说蟹粉酥吧,“无事,以后你喜欢什么只管御膳房的人说,让他们给你做来”
“朕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胤禛不等她说话,就起身离开,他实在不想听世兰在说些刺他的话。
年世兰没去管他,自己看着那碟蟹粉酥发呆,愣了许久她拿起一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觉得很难吃,把手中剩下的放下,想到真的时过境迁,人和物都是一样,心态不同了看法也不一样了。
胤禛逃一般的离开翊坤宫,苏培盛也在心中叹息,他一个做奴才的不好多说,可是对于皇上和年世兰的事,他不是不惋惜的。
他是从王府就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对于二人之间的事他是在清楚不过的,当初二人有多甜蜜恩爱,他们这些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要说皇上没有一点真心全是利用,苏培盛是不同意的,也许一开始是有心利用,可这日久天长的是个石头都捂热了何况皇上,这戏可演一日两日,却不可能演几年。
皇上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再有身为皇帝自然以江山社稷为重,儿女情长不过是生活中调剂,所以皇上一直以为年世兰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同。
可是如今处理了年羹尧的事,让年世兰心灰意冷了,皇上才意识到年世兰对他的不同,但为时已晚,若早能明白这一点,皇上与年世兰的情谊定能成为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