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昭昭,故国有明。
萧昭的身子在日光中坠地,景国的使臣跪地痛哭,有那些太过哀痛的直接昏死过去了。
空中突然闪过一阵白烟,怀夕眼神一凛,松开了夏贺良,抬步出了垂拱殿。
“子虚元君!”这四个字几乎是从自己的齿缝中挤出来,怀夕仰头看着那个虚影。
子虚元君眉头紧皱地看着怀夕:“你又坏吾好事。”
“你就是萧昭!”怀夕看着日光之中子虚元君,气得有些血气翻涌:“你竟然宁愿在凡间游荡,也不前往地府?”
子虚元君一脸嘲讽地看着怀夕:“既然你那么想去地府,为什么你不去?”
“我元神才凝聚不久,可是地府已四百年无人掌管生死簿了,你是阳本,为何不入地府?三界......”
子虚元君一扬手:“三界与我何干,凭什么要我入地府,这地府谁要入谁入,反正我是不入的。行了,你毁我这一世的功德,我且不与你计较,下一次,就不要怪我不念情分了。”
眼前突然一阵白光,怀夕一袭素袍已经追了上前,捻一缕日光变成绳索:“你又要去哪里?”
子虚元君突然变成一团亮光,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的日光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睛:“凡人之躯,竟然敢阻吾?”
怀夕抬手去挡,片刻后,眼前空无一物,在场的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怀夕看向地上散落的尸体,面无表情:“把景帝的遗体送去景国。”
“夏怀夕,你辱我国君,你不得好死。”
“夏怀夕,你狼子野心。”
“夏怀夕,你背信弃义。”
......
辱骂声不断,怀夕面沉如水,吩咐一旁的禁军:“好好伺候这些使臣,莫要让他们寻死了,我要他们活着回景国。”
吩咐完这一切,怀夕就要离开,突然身后的夏贺良说话了,他脸色惨白,一脸悲痛:“怀夕,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幼时的你不是这样的。”
怀夕转身,轻轻地笑了,看向他:“夏贺良,夏怀夕已经死了?”
夏贺良一怔。
怀夕双唇轻启:“夏怀夕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是,怀夕君。”
那一瞬间,夏贺良的身子颓败了,犹如瞬间老了好几岁一样:“我能见见夏云霞吗?”
“可以。”怀夕抬步离开:“我让人安排!”
夏云霞被关在天牢之中,守卫森严,在知道景帝已经被五马分尸后,她呆坐了良久,她这一生,亦正亦邪,两头不落好。
良久,监牢的门开了,她看到断了一臂的夏贺良,没有起身,眼里有抹不开的嘲讽,然后移开了视线。
夏贺良俯身进了监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有掩饰不住的责备:“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教导她,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夏云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蔑地看着他:“我倒是钦佩她的坚定,远胜于我,举棋不定,不如杀伐果断。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她比我们都强。你为国为家,抛妻弃子,何曾想过她的处境,她已经死过一回了,那么谁都无法阻挡她活着。我有什么资格教导她,毕竟,我从未坚定地站在她的那一边,甚至,就那样看着她去死。”
当初谢予羡杀夏怀夕时,夏云霞甚至都没有怪罪他。
如今,她被萧昭说服,差点就要放她离开,怀夕没有惩罚她,只是把她关在了此处。
他们是她最亲的人,却从来没有义无反顾地选择她,她从来都是被放弃的。
“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夏贺良说道:“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回去干什么?被萧颍川那个废物所驱使?”夏云霞说道:“没有萧昭,景国的气数已尽。”
“只要你跟着我回去,必能振奋我大景的气势,更何况,若是你我都回了景国,夏怀夕即便在大雍手眼通天,也会遭人猜忌,有时候,猜忌能杀人不见血。”夏家人都叛离了大雍,夏怀夕的身份就会在此引得大雍上下猜忌,众口铄金,夏怀夕将会在这些铺天盖地的猜忌中焦头烂额,说不定能给景国寻得一线生机。
夏云霞点了点头:“好,我跟着你回去,回去之后,只要我们大肆宣扬,夏怀夕是景国埋入大雍最深的一粒棋子,大雍必然会自乱阵脚。”
夏贺良忙不迭地点头:“对,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我来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让你跟着我们一起走。”
“嗯,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怀夕已经不信任我了。”夏云霞起身:“有个东西,你替我带给怀夕,只要她看到了这个东西,肯定会放我离开的。”
夏贺良上前一步,俯身:“什么东西?”
银光突然一闪,一条银线突然缠上了夏贺良的脖子,他大惊,就要后退,却已经逃不脱了,若是有两条手臂,他依然能够与夏云霞一战,可是现在他只有一条手臂,根本逃不脱她的桎梏,眼见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想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银线入肉,直接切断了夏贺良的气管,良久,夏云霞才松了手,夏贺良的身体轰然倒地。
此时,怀夕在监牢里见到了裘安修,因为颜四娘的事情,不仅整个颜府都被下了大狱,就连裘安修也被牵连了。
“少师!”见到怀夕来,裘安修十分惭愧,立马行礼:“我是大雍的罪人。”
“防不胜防。”怀夕扶住他:“我也曾和她一同赴宴饮酒,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里能看懂人心。即便这件事颜家是被牵连的,但也有失察之责,阖家流放岭南。你同你母亲回兴元府,任兴元府兵马都监。”
“可是!”裘安修知道怀夕这是看在两人往日的情分上优待了自己,但是还是有些着急。
怀夕斜睨着他:“怎么,放不下京都的富贵?”
裘安修急得直跺脚:“你这是哪里话,此番,你杀了景帝,景国上下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身边本就没有多少人可以用,若是我都走了,谁来保护你。”
怀夕轻笑出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焦将军在前面攻城掠地,你要稳固后方,到时候还要负责迁民,桩桩件件都是大事,比我的安危更重要。”
“胡说,那些事谁都可以做,若是你有危险,信不信,大雍立马就能四分五裂。”
太子年幼,赵溪亭昏迷不醒,因为有怀夕监国,朝堂上下才没有乱。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兴元府,顺便想办法把余良和王全带回去,如今大战在即,哪由得他们在此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