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霍随摇着喜扇，一把薅住他的锅盖头：
“我旁边，女孩坐得，男孩坐得，丑孩子坐不得，死下去！”
一把敲在已经坐上来的王翠儿子手上。
王翠气鼓鼓的要发作，霍随一抬眼，她瞬间感觉被死亡笼罩，讷讷地说不出半句话，拉着两儿子坐别的车去了。
王普觉得自己媳妇好像有点儿不一样，正要说她两句，霍随又开口：“别让我看见什么灰爹醋婆，否则……”
可是他没听。
到了去王普家必经的河堤，路不好走，车辆停下来，他们得步行走过这段路。
王翠又踱步过来，把伞塞到温柔手里，让她给霍随打伞。
霍随：“不打。”
什么？反了天了你。
王翠非要她打。
霍随：“伞跟散谐音，姑姐你不厚道，要我跟我们家普信男早点散伙你就平衡了？你要是寂寞空虚冷就找个夜班上，别嫉妒我呀。”
王翠是个寡妇，平时没事就喜欢嚼舌根，这回弟弟娶媳妇，她可算找到存在感了，觉得自己就是小婆婆。
“我没那个意思。这是风俗，你嫁到我们村就要守我们的规矩。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是啊！”
“老祖宗规矩不能坏。”
现在就不听话，娶进门还镇得住她吗？听见大家声援，王翠得意极了。
霍随拿过伞，咔嚓一声。
伞断成两节。
半截伞头放在手心搓了两下，伞像竹蜻蜓一样飞上了天。
众人噤声了。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谁有异议，站我面前来说。”
跟着和稀泥可以，当出头鸟就划不来了，众人打个哈哈就过去了，只剩王翠气得憋在心里难受。
王翠走进伴郎团和男方兄弟里，悄咪咪交代了几句，几个人亢奋的点了点头，望向霍随。
前面的路分别要由王普这边的叔叔伯伯爸爸姐夫之类的背霍随走过去。
他叔叔蹲了下来。
他早就注意到侄媳妇儿今天穿的喜服比较修身，两条腿又细又长，要是能摸一下，不亏。
他龌龊想着，全然没看见霍随往后退了十几米——
然后，猛地冲过来。
他受不住力，趴地上啃了个狗吃屎，半天起不来，一起身，眼前发晕滚下了堤。
霍随还保持着提裙子的姿势，摇头：“这谁啊，腰不行啊。下一个。”
叔父在哄笑声中爬了上来，脸黑的得像锅底。
下一个是王普伯伯背，吸取了前面失败的经验教训，他这会做好了充分准备，只待她一上背就背起来飞跑。
但魔鬼的行为怎么可能轻易被预测？
王普伯伯背着背着，背上越来越沉，直到听见腰椎咔咔一声，他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都是垃圾。”她都还没发力呢，就都坏掉了？怎么这么脆皮？不会是装的吧？
一群人不信邪，试了下，都背不动。
霍随懒得玩了，后面还有重头戏呢，指着人群中的王翠，命令道：“我要姑姐背。”
王翠皮一紧：“哪有姑姐背新媳妇的道理，再说大老爷们都背不动你，我就更……我不背……”
霍随拽起旁边路人甲的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我累了，你不背我不走——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背进去的，别人有的我也要！”
“耽误了吉时，以后我们日子过不好可都要怪姑姐你哟！”
“他姐，你就辛苦下，帮忙背会儿。这娃儿——不重的。”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含泪说出口。
“是啊，误了吉时可不好！也没几步路……”
王普也给他姐使眼色，让她委屈下。
“等她进了门，还不是你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这倒也是，以后有的是机会出这口气……王翠搓了搓手，摩挲着大腿，缓缓蹲了下去。
“姑姐，准备好了吗？我要跳了喔——”
话音刚落，王翠扭头回望，霍随一个山羊跳——
稳稳的骑在了她脖子上。
双脚交叉锁喉。
王翠听见咯嘣一声，她脖子回不正了。
一路上就歪着脖子气喘吁吁驮着霍随往前走。
从前几分钟的路程，今天却显得格外漫长……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那当然是走不到，因为霍随安排了鬼打墙。
王翠驮着背上的重物，感觉哼哧哼哧走了半小时，眼看着弟弟家就在不远处，就是走不到。
她还能看见两旁迎亲的队伍，一路放着炮仗礼花，肌肉都充血了，腰也直不起来。
“加油加油，就快到了。”霍随为她鼓劲，毕竟也不能把她玩死了，就先这样吧。
霍随腾空而起，脚在王翠肩头借力一蹬，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地，王翠肩胛骨裂了一条缝。
终于到了王家那条路门口。
王翠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鞭炮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王普这边的男方亲友趁机围上去，为首的王文龙拔掉准备多时的灭火器插销。
兴奋地对准新娘……
下一秒，没看清楚东西是如何脱手的，之间霍随抱着干粉灭火器，嘶嘶嘶狂扫。
带头闹婚的挤在一块儿，集体被喷成了土狗。
“我靠我靠，我眼睛！”
“我草我镜头——”
“好玩好玩！”霍随绷直脚背，像个圆规一样旋转喷射，从内圈喷出了个空心圈地带。
半径两米以内，无人近身。
判官笔：你没告诉过我你要当喷子。
霍随：“你懂个屁，这叫横扫婚礼，做回自己。”
“……6。”
“还有吗？继续啊！想不到闹婚这么好玩儿……”
一群蠢蠢欲动的流氓哪还敢轻举妄动，都惊呆了。
霍随扔掉空瓶，她掸了掸喜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步流星朝王家走去。
亲友团这才如梦初醒紧跟上去。
有的咂舌，有的看热闹。
“看你那怂样，看我的。”王志宾，王普的发小，抹掉脸上糊着的干粉，一脸坏笑的和朱文涛、王朋快步朝霍随身后走去。
王文龙则架着王普跟上去。
“一拜天地——”王志宾跳起来就想摁住霍随！
谁知她就像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反手一个巴掌抽过来。
王志宾只觉得面上钻心一疼，牙花子凉嗖嗖的。
这贱人一定把他的帅脸划伤了！
晚上闹洞房一定得找补回来！！
随即一阵尖叫——
“斌子，你的脸——”
他茫然一摸，直接摸到了自己的后槽牙。
右脸被削得翻开，皮肉翘着边，露出半截牙关。
王文宾疼得视线模糊，艰难地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王家媳妇手上拎着的，是一把小型军工铲。
手柄上还喜庆地系着朵红绸花。
妈的？！
什么奇葩，嫁人带武器？要谋杀亲夫吗？
闹婚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开瓢，他眼神阴沉得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