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黛回到家时,云燕娟正坐在客厅里。
“姑姑。”
云燕娟回头看她:“黛黛,你回来了。”
她看见云黛手里的小蛋糕,云黛心虚,怕云燕娟多问,率先解释:“晚上有点饿,买了点甜点吃。”
云燕娟说:“女孩子晚上还是不要吃这么甜腻的东西,姑姑给你下碗面条吃吧。”
她站起身,云黛赶紧拦住她:“姑姑不用麻烦了,我其实不是很饿。”
云燕娟叹了口气:“黛黛,不用跟姑姑这么客气。”
她和云黛之前的关系算不上联络,但她是真心喜欢她乖巧的性格,才怕云黛会觉得寄人篱下不自在。
云黛笑了笑:“没有跟姑姑客气,我是真的不觉得饿。”
“好吧。”柳燕娟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黛黛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啊?”
她几乎每隔几天就要问上一次,就怕云黛新到学校不适应。云黛心头一暖,不厌其烦地回应:“没有,同学们都很好。”
“那就好。”云燕娟欣慰地点点头,“对了,我听管易说你们过几天要月考。你呀,压力不要太大,放平心态就好。你才高二,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云黛看着她。其实在她的记忆里,云燕娟的形象很单薄,很小的时候,云黛就从云父的口中得知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她们匆匆见过的那几面,云燕娟也没有在她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
直到现在,她变成云黛的监管人,成为世界上又一个会关心她的亲人。
“我知道了。”
云黛沉默良久,她握住云燕娟的手。
“姑姑,我会努力学习的。”
云黛回到房间,把书包放在桌上。她双手撑着脑袋,幽幽地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
太过久远的回忆,回想起来竟觉得还是昨天发生的事。
初中那年,她隔着一扇门听到的秘密。
“妈妈,你根本就是偏心姐姐!她长得那么漂亮,又会跳舞又会弹琴,成绩还那么好,你们当然只喜欢她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清清,你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我肯定最喜欢你啊。”
“姐姐不也是你的女儿吗?”
“当然不是,她是爸爸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
“既然这样,她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妈妈,我讨厌她,你不准让她去学跳舞和弹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
“好好好,妈妈答应你,你不要生妈妈的气。”
“我才没有生妈妈的气,我就是讨厌姐姐而已!要是她成绩没那么好,我就勉强不那么讨厌她吧。”
“那清清喜欢妈妈吗?”
“我当然最喜欢妈妈啦。”
“妈妈也最爱清清。”
泪水渐渐打湿了眼眶,看不清月亮了。
云黛垂下眼,她其实很少自艾自怜。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
能被云家收养,拥有一个属于她的名字,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曾经那些被呵护的岁月,如黄粱一梦,她不敢当真,也不愿当真。
小蛋糕的公主还在提着裙摆浅笑,头顶的聚光灯落在她身上。
云黛捂着脸,无声泪流。
……
月考的时间安排在国庆前两天,就是怕国庆回来后学生们玩野了心,到时候考得一塌糊涂。
第一门考语文,接着是数学,文理综,英语。
清晨的空气清新入鼻,枝头的鸟儿叽喳叫着,一片安和宁静。
管易出门前,还对云黛说了句考试加油。
他比她小一级,却反过来鼓励她,云黛笑笑:“你也是呀。”
“嗯。”
八点钟开始考试,七点四十的时候,云黛到了考场门口。
她难得紧张,找到自己位置之后就打开课本复习。
最后一个考场都是排名垫底的差生,别说看书了,能准时到都是好的。
一群人嘻嘻哈哈从门口进来,见到坐在正中间的少女,大家都傻了。
我靠,是不是走错考场了啊?
怎么混进来一个学霸,还长得这么漂亮?
肖诠卡在考前五分钟进来的,他的位置正好坐在云黛的斜后方。
他走到云黛桌前,双手合拢:“云黛同学,这两天就靠你了。”
云黛吓了一跳:“怎么了?”
“放哥没跟你说吗?月考给我抄一下呗,放心不需要你给我传答案,你只要别挡着就行。”
不是迟放要抄吗?
云黛回头扫了眼,并没有看见迟放的身影,知道她被迟放耍了。
云黛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肖诠欢呼一声,屁颠颠回到位置上。
坐他旁边的男同学跟肖诠老熟人,凑过去好奇问道:“这就是你班上的转校生?”
“昂。”
“这么漂亮?”
“废话。”
男生脸红扑扑。长这么漂亮就算了,人还这么好,居然给抄答案。
“她叫什么名字啊?”
肖诠新奇地看他一眼:“咋?你对人家有想法啊?”
“一边去,我哪里敢肖想人家?”
少女安安静静学习的模样,与四周吵闹的人自动划开一道界限。
谁都没胆子上去跟她说话。
肖诠笑话他:“你小子这么有文化,肖想两个字都说得出来。”
……
语文考了两个半小时。
云黛已经很久没有在正式考试中写完一张试卷,好在并没有觉得太吃力。
离考试结束还剩二十分钟时,她停下了笔,开始检查答题卡。
时间一晃而过,监考老师在收试卷。
云黛整理好文具,正准备回家吃饭,肖诠走到她身边,感动得痛哭流涕:“仙女!真是太谢谢你了!”
肖诠原本是想抄抄选择题来着,结果云黛直接把整个答题卡都摆在桌面上,他连古诗词的答案都抄到了。
不过到底还是有点脑子,知道语文这玩意答案不能写雷同,所以简答题他一个没看。
憋八百个字作文差点要了他老命,肖诠感觉他脑细胞在这一上午都快死绝了。
他声音这么大,云黛赶紧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oK,oK,我懂,我懂。”
肖诠说:“对了,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云黛看了眼最后一排的空位,这一场考试有好几个人没考,迟放就是其中一个。
“迟放不会来考试吧?”云黛问。
“当然了,放哥从不考试。”
云黛松了口气。不用见到迟放,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