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婳此话一出,餐桌上的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她。
水晶吊灯下,被映射的那张脸,娇媚不失冷艳。
美的让人容易生出自卑。
“当初我们俩结婚,本身就是双方不情愿。”
“如今容砚之已心有所属,我想我不该再继续霸占他妻子这个身份。”
虞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所以,我愿意成全他们,跟容砚之离婚。”
筷子被掰成两段的声音,在客厅清脆地响起。
容砚之死死的盯着虞婳,双眸猩红,犹如厉鬼。
佣人连忙上前,给容砚之重新换了双筷子。
没人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毕竟所有人都被虞婳给吸引了过去。
大家皆是不可置信。
原以为,离婚这事儿,会是从容砚之嘴里说出来的。
虞婳本身就在虞家不得宠。
没身份没背景,应该恨不得卯足了劲抓着容砚之不放才对。
怎么舍得放弃容家大少夫人身份?又怎么舍得将这位置拱手让给他人?
总不能是看清了局势,知道自己无胜算,想体面一点退出吧?
她压根不是这么识时务的人啊。
否则这几年也不会这么招人厌恶。
空气仿佛陷入了无休止的静谧。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候谁先出声发表意见,谁就是出头鸟。
连何璐都只是幸灾乐祸地在底下偷笑,并未说什么。
视线挪到容老爷子身上,现在也就只能等家主先说话了。
容老爷子缓缓抚摸胡子,似乎也在思索。
半晌,他看向容砚之,问道:“砚之,你怎么想?”
容砚之眼底一片阴翳。
容墨已经哭出了声。
容老太太着急忙慌的给曾孙擦了擦眼泪,安抚着。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所有人的情绪被搅动的七上八下。
容老太太见不得曾孙受委屈,皱眉对容砚之说:“砚之啊,你可别犯糊涂,别忘了你跟婳婳还有孩子,你们俩真要离婚,小墨怎么办?”
虞婳打断,“我相信景小姐能将小墨抚养好。”
容砚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还想再倒一杯时,景挽没忍住,温吞道:“别这样喝……对身体不好。”
虞婳托腮盯着互动的俩人,默不作声。
容砚之轻哂了声,始终没给出一个答案。
虞婳不敢表现的太急切。
但也希望容砚之赶紧给答复。
景挽同样期待容砚之的回应。
这段时间,男人给她的宠爱,已经让她有些迷失。
若是能跟他过一辈子,结婚…有一个家庭,她真的,愿意的。
“我没打算离婚。”容砚之漫不经心地出声,总算是给出了答复。
虞婳指尖轻颤,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对景挽的溺爱,温柔,独一份的陪伴,还不能证明,他想要跟景挽在一起吗?
逢临说过的啊,他爱一个人,是绝对会给对方名分的!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她今晚都已经抱着要成全俩人的心态,来了家宴,想要让大家也接受这件事,自己安安分分的退出,也好有理由彻底消失。
可容砚之给她整这一出。
虞婳嘴角僵硬紧绷,指尖攥紧,浑身血液都是凉的。
容砚之不打算离,旁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能低头吃饭。
倒是何璐,看这情况俩人离不了,不忘恶心虞婳,“婳婳,你看你也是,砚之都没打算跟你离,你这么迫不及待干什么?”
“还不就是暗戳戳责怪砚之外面有人?你也不想想,砚之那么优秀,身边凭什么就有你一个女人?你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别说砚之了,就算是其他男人,在外应酬有几段露水情缘都很正常,你就不能稍微大度一点?动不动就提离婚,真把婚姻当儿戏了?”
虞婳微笑,吃不得这个亏,直接硬怼了回去,“所以您是当小三上位的吗?”
“您好像并不是容砚之的亲生母亲,更不是原配。”
何璐最忌讳别人说这件事。
表情一下红温,“你什么意思?”
虞婳漫不经心地问:“难道我说错了吗?”
“也对,毕竟您可能三观不太正,所以才能说出这样逆天的言论。放心,您这番话挂在网上,一定会被喷死。”
何璐确实逆天,要不然也不会有女德班这么个地方。
自己把女性贬在最低的位置,就想让别人也和她思想一样。
没有内核,没有自我,只会依附男人生存。
容泽城忍不住开口,“虞婳,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虞婳的话不仅仅是让何璐丢面,也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毕竟原配刚死不久。
他就高调迎娶了何璐。
容家势力大,圈子里的人也不敢随便议论,质疑他们俩人。
因此过去这么些年,大家默认何璐就是原配。
实际何璐是续弦。
现在虞婳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一下子让周遭的亲戚,都暗自直呼好勇。
容泽城本身不想管容砚之的婚姻大事。
毕竟他现在是完全被架空的状态,上有容老爷子镇压,下有优秀的儿子顶替,夹在中间一直像个透明人。
但虞婳实在触及他底线了,不悦道:“砚之,她从嫁进容家开始,就目无尊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还天天往娘家跑,这样的女人,你不离等着干什么?”
容泽城哼了一声,看向容老爷子,“爸,你从前私自越过我做主砚之的婚事,我已经很不高兴了,现在虞婳明里暗里羞辱我的妻子,我实在接受不了!”
“他们俩现在已经没了感情,离婚未必是坏事!”
虞婳:“……”要是容砚之的父亲说话有用就好了。
可惜话语权全部在容砚之手里。
容老爷子缄默,不好说什么。
他虽然老了,但聪明的很,毕竟年轻时看准各种商机,让容氏集团屹立不倒,家族兴盛,没点真本事也不可能。
经过这一晚,他看出来了,这个婚并不是容砚之想离,是虞婳想离。
容老爷子摊摊手,不好继续参与,只道:“我乏了,先上楼休息,”
容泽城:“爸……”
容老爷子没理,自己杵着拐杖离开了。
容老太太把容墨放下,连忙追了上去
餐桌上,位高权重,说的上话的,只剩容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