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听到什么!我,我来问你,雅如请假的事!她妈病了,听说你不给批?”
“我让她再坚持一天,明天上午场有她,等她的部分唱完马上就能走!怎么,又不是马上就死了见不着最后一面急什么?”
冯春儿怒吼道,脸上满是不耐烦。
刘音吓得一颤,顿时有了哭意,捂上脸扭头就要走。
此时,冯春儿再也坐不住了,开门下车,狠狠地将烟丢到地上,大步追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哭什么哭,有什么可委屈的,我还没问你昨天早上你去太阳山干什么了?你是不是又去祭拜那个死人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是不是?要不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跟他汇合,反正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哭丧个脸就是颐指气使,现在倒好又开始委屈上了是不?你不是挺厉害的吗?那时候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窝囊,舔狗,这会我tm牛逼了你再骂呀!骂呀!”
此时,喇叭里已经传来乐声,大队院子里空无一人,大都跑去看戏了。便无人看到冯春儿的怒吼和狰狞的一面。人们大抵不会想到,如此意气风发,年轻有为,和蔼客气的春音艺术团团长竟然背地里是这样一个人。
刘音用力甩他的胳膊,说道:“我不想跟你吵,你放开我!”
冯春儿还在咄咄逼人,他拉扯着刘音的胳膊,全然不顾她皮肤上通红一片,有的地方已经出了痧。
“想走,没门,那会儿你tm可没少给我使脸子,还鼓动你们娘家人去干爹那里告状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干爹都跟我说了,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那tm是我干爹,还能向着你们不成!我告诉你刘音,不管你心里还有没有那个死人,你这辈子注定就是我冯春儿的女人,死了也得入我家坟!那个死人,真是,活着抢我风头,死了还吊着我女人的魂,等哪天我非不找个人做场法事,让他永不超生……”
冯春儿一而再再而三咒骂杜澜,刘音再也忍不了了,张口咬在冯春儿的胳膊上,挣脱了出来。
“冯春儿我告诉你,别太过分了!你也不想想,杜澜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我告诉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天知地知,死了以后阎王爷也会知道!”
“你给我闭嘴,少胡说八道,杜澜是自己摔死的跟我没有关系!什么善报恶报,我冯春儿问心无愧!”
“少胡说了,鬼才会信!我告诉你,我跟你过到现在,全是为了孩子!我是看在冉冉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是你再得寸进尺,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我死了也要拉你陪葬……”
“好啊!为了那个死人,你连孩子都不顾了,还想拉我陪葬!我今天真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这个家谁才是主人!”
说着,冯春儿扬起了手,一步步向刘音靠近。
就在此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冯春儿心一惊。
“啧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不痛快,还要打老婆!你这团长真是不带好头!”
郑南捷抱着肩膀道。旁边是和他一起的廖姗,此时她也是开了眼界,满脸的鄙夷。
“真是没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这么虚伪!面上阿谀逢迎,极尽谄媚,私下里这么变态,狰狞可怖!”
刘音哭红了眼睛,把头扭向一边,似乎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狼狈的一面。
“你们两个注意言辞,这是我的家事,谁也管不着!”
“啧啧,你大庭广众之下要打人,我们能坐视不理吗?就算是老婆,那也不能打呀!那不是家暴了吗?”
“本来还想认识认识你们,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
“可别这么说,我们可不想认识你这种人,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说不定哪天就被你给卖了!”
眼看冯春儿越发激动,怕二人本是出于好心来劝阻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刘音不得已拉起冯春儿胳膊离开。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家事,让你们费心了!”
冯春儿还想理论几句立个威,见刘音主动挽上自己的胳膊,顿时气消了些,便闭上嘴跟着走了。
事后,两人边往回走边议论。
“这个冯春儿,简直有病!”
“为什么?”
“你听他说那话!”
“哦!也许人家说的那是气话!”
郑南捷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对杜澜有了点印象!
他稍微一梳理,就明白了大概。
刘音去山洞看的那个人,叫杜澜,已经死了,冯春生气刘音去看杜澜,口口声声骂的死人,应该也是杜澜!
这刘音年轻的时候喜欢杜澜,杜澜死了,她念念不忘,如今这个冯春儿娶了刘音却还在吃那个杜澜的醋!
应该就是这样。
但是……
刘音为啥说这个冯春儿恶有恶报?难道杜澜的死跟他有关系?
刘音到底多恨自己老公,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说,真的是冯春儿害死了杜澜?
转念一想,这跟我有啥关系,都多少年了,就算有证据翻案都难,何况现在只是一个口头猜测!
廖姗倒感慨颇多。
“我以后可不会结婚!你看,不管当初多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都会变成仇人,吵架时说着最难听,最伤人的话,全然不顾对方的感受!其实,那都是生活中日积月累,慢慢增加的恨!”
“如果都活成了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在一起!远远地互相观望不好吗?为何要互相伤害呢!”
“这个……”
郑南捷竟然语塞,他想的是如果爱情里两个人不对等,那结果自然不尽人意。试想一个不择手段,一个被逼无奈,哪会有幸福可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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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冯春儿还是在沈家酒楼摆了一桌。
他特意去了一趟王婶家民宿,亲自邀请郑南捷和廖姗。
廖姗还讽刺道:“不是说,没必要认识我们吗!怎么又来了?”
这话也就女人能说,郑南捷马上唱白脸,说道:“多谢团长盛情邀请,我们马上去!”
听着冯春儿在那为自己开解,廖姗还想回怼,被郑南捷打断。
“我那会儿跟媳妇生气一激动语无伦次,气话,说了不算数的,别往心里去,咱们该认识还是得认识!这位女同志,身手了得,说实话我真是佩服!”
“理解,理解,我们俩只是普通朋友偶尔还吵架呢!何况是两口子,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待冯春儿讪笑着离开后,廖姗忍不住掐了郑南捷一把,说:“你真是,为了蹭顿饭没底线!都说起胡话了,我什么时候跟你吵架了?”
“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郑南捷揉着胳膊嘿嘿笑道。
晚间,沈家酒楼二楼其中一个雅间,又坐了一群人。
冯春儿说让郑南捷把朋友也带上,他倒实在,真的把所有朋友都叫上了。
一时间,和沈怜周丽丽梁竟顾万江又聚在了一起,好像回到了他们最初认识那一晚。不同的是,这次多了冯春儿和刘音两人。
冯春儿很久以前也见过沈怜,那时候杜澜经常抱着她在团里玩,有时宠溺地抱着她上妆,教她拿枪。
如今沈怜虽长大了,但脸上仍依稀可见小时候的样子。
“这位是……”
“这是沈怜啊!你不认识了?如今长大了,模样也变了!”
刘音解释道。
“哦!沈怜啊!我说呢!这么眼熟,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来,我跟你喝一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啊!”
冯春儿忙端起酒杯。
沈怜假笑着举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这位是……”
一口下肚,冯春儿又拿起杯子对着梁竟。
郑南捷一看,他这是谁也想知道,便主动站起身来一一介绍:
“这是梁竟,本村的;顾万江,本村的;周丽丽,沈怜的朋友;廖姗,我同事,我们一起来找顾万江玩的!”
最后他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又补了一句:“我叫郑南捷,是和顾万江是大学同学!”
冯春儿这才坐下,邀请大家一起碰个杯,这就算认识了,日后有需要他的地方,尽管开口提。还说他和刘音都是热心肠,办这团这些年跑南走北不为赚钱,只为图父老乡亲一乐!
他在那吹牛皮喷唾沫星子,刘音在一旁尴尬地笑。
梁竟也一脸鄙夷,心想你tm养一群混子惹事,唯恐天下不乱,你还有脸搁这吹!
这冯春儿和梁竟认识,他非搁这整这一出,搞得梁竟一时摸不清头脑。
陈老最小的干儿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梁竟怕是段位太低,在冯春儿心里压根不是啥,所以今天他才如此表现。或者就是怕刘音知道,毕竟他梁竟在陈老手下搞的也是见不得光的事。
郑南捷也不信,不时桌上桌下偷瞄他那不便宜的领带和皮鞋。
认识一圈,冯春儿很自然地就开始问郑南捷为啥想起来这玩,又问沈怜多久没回来了!好像好久都没见她来听戏了!
郑南捷笑着是说顾万江邀请他们来做客的。
而沈怜则说是你升官了眼中便看不得我们这种小人物了!你们戏团刚成立那会儿来莲花村,当晚第一场歌舞我就在台下。
冯春儿一听心里倍儿欢喜,他最喜欢听别人拉踩吹捧他!
他赶忙讪笑着举杯对着沈怜,说道:“哈哈!失礼,我自罚一杯!”
一杯酒下肚,他抬起眼皮,轻佻地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似乎在说,看看,这就是识时务者!有眼光,懂事,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