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知道柳君华和宋乔当年关系的人只有俞谙。
俞谙说:“其实她很聪明,一毕业就知道借着柳叔和我爸的关系,名正言顺的往俞家靠,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我明白。但君华心软,知道柳叔不愿看到兄弟阋墙。而知道当年真相的又只有我们三人,如果一旦柳君荣要对她下手,真的会防不胜防。这些年他的好哥哥形象塑造得太过完美,就凭他那足以颠倒黑白的能力。君华和周阿姨很容易被他推到众矢之的。”
这些陈年旧怨确实难解,俞谙叹息,又说了一些安慰他的话。将宋乔送到宋宅门口之后,俞谙对他做了最后的叮嘱。
“既然她现在有意寻找折中的办法,那你就要管好自己的言行。今天在饭局上,你的表现实在明显。
你没事少去柳君荣面前晃悠,我都能看出来,他浸润商场多年,洞悉人心自然不在话下。”
宋乔低下头,最终叹出一口浊气,“多谢。”随后他拉开车门下车,回了自己家。
俞谙靠在后排,深呼一口气,倏然间他的手机响了。
是来手机的另一个系统,邮箱绑定的也是他国外的电话卡,此刻邮箱收到了一封来自国外的邮件。
看口吻,是文森特先生发来的。
回想起因为上次事态实在紧急,安妮和他才无奈动用了非常手段。
不过自从唐心情况稳定之后,他又私下给卢卡斯和卡琳娜送去了许多报酬,并写了一份未署名的说明书。
这些日子过去,想来他的妻儿也都彻底安全了。
眼下俞谙收到文森特这封信,打开看进去看,里面的内容不多,大抵意思就是他们扯平了。
俞谙看着信上的内容哂笑,最后点击了删除。
司机已经开车行驶大道上,街上的车此刻并不多,或许再晚点,车流才能多起来,因为有些人就喜欢在凌晨出去热闹一番。
车窗露出四指宽的缝隙,俞谙望着路上昏黄的灯光,神情有些落寞。
逐渐变凉的秋风,告知了世人季节的更替,也慢慢让俞谙清醒了一些。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虽然俞谙喝了很多酒,但还没到他的酒量极限。
所以现在还能保持独立行走,就是步伐略微虚浮,脸颊有些发热而已。
他的回来的动作比较轻,自然也没有惊动太多人。
巡夜的人离开后,他就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上衣物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已经他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最后随意擦了一下头发,便掀开被子倒在床上休息了。
半梦半醒之间,俞谙含糊的喊出了唐心的名字。
……
研究院的特殊楼层,唐心所在的特殊监控病房内。
仪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监测着她的情况。
在某一瞬间,唐心的心率突然高涨了一下,但又很快掉到了原来的三四十。
这变化很快,甚至机器都未来得及警报。
在她体内,有什么不能肉眼看见的东西正在慢慢发生改变,并且有新的物质在不断汇聚和发散……
值夜班的人因为前一天刚在楼上守了一夜的实验数据,今天又跑来这边值班,到现在他已经有些困倦。
那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不留神手上的笔滚落到地上,就在他弯腰捡笔的时候,刚好错过了电脑上那瞬间的实时数值变化……
十一月下旬,京都迎来了一波流行性感冒。
冯老竟然一下病倒。
一听说冯老病了,不少人赶来关切问候。
正好俞谙工作不忙,冯骁住院的这两天,他倒也来过几次。
结果这次去的时候,俞谙在病房里见到了一位眉目与冯晓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穿着橄榄绿服制气度非凡,体格健壮,又肩扛两杠三星。
俞谙已经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俞震川的孙子俞谙,这是我儿子冯世云。”冯骁做起中间人,两头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冯上将,很荣幸有机会见到您。”
“俞先生你好。”冯世云礼貌的同对方打招呼。
在言行上,冯世云完美的继承了他父亲的不苟言笑,处处流露着军人的正经和严肃。
俞谙见冯老精神恢复得不错,想着既然冯上校在,他也就不继续打扰这父子二人难得的相处时光,在关心完冯老的情况后便离开了。
望着被俞谙顺手关上的门,冯世云面无波澜地叹道:“原来他就是俞谙啊?多年不见,倒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冯骁笑而不语。
“来之前我去研究院走了一趟,她目前没什么问题。”
冯晓点点头,长舒一口气,“知道了。”随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便对着冯世云说道,“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冯世云面色一僵,沉声回答:“我都四十好几了,还谈什么婚事不婚事的,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有什么笑话的。最近不是有个军方记者对你挺有好感的吗,老杨都出面给你牵线了,俩人年龄也差得不多,你怎么还拒绝上人家女方?让人面子往哪搁?”
“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都七十多岁的人了,你要再不结婚,我连抱孙辈的机会都没有。”
冯世云一挑眉,直接说道:“改明儿我就把唐心认到我名下,你坐等着当爷就是。”
冯骁冷哼:“哎哟——当上校就是不一样,敢跟家里的老子叫上板了。”
冯世云:“……”
最终冯世云是被自家老爷子赶出来的,而他顺坡下驴,也装作单位有事,急匆匆的赶了回去。
留下冯骁一个人,他望着窗外凋零的树木,一时间孤寂感涌上心头。
片刻后,他披上外衣,独自走到了外面的空地。
迎面吹来的风很干燥,带点凉。他又扯了扯衣服,把自己裹得严实些。
逛着逛着,他走到了那棵凤凰花树附近,只见它叶片凋零稀疏,看起来好没精神。
冯骁一晃神,倒觉得它和如今步入高龄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了。
老爷子咳了两声,又想起当年带走唐心时的情形,小姑娘从做完选择后一直都挺安静的,唯独经过这棵树时,眼泪一下子就掉出来,趴在他肩上哭。
但就是没闹出一点其它动静。
在往后的日子里,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唐心也算是圆过了他“含饴弄孙”的心愿。
只是大多数时候为了辅助唐心训练,他不得不对那丫头严厉。
回首过往,如果教她一身本领的后果,就是她如今在病床上不省人事。那如果时间能够重来的话,他真的得好好做选择了。
或许让她糊涂的过一辈子也会是不错的选择,起码平安喜乐应该会比现在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