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瑝无力地从空中坠落,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心中却涌起一丝释然。
虽然未能亲眼见到父亲,但至少他知道,父亲来了,父亲并没有抛弃自己。在那一瞬间,伯瑝缓缓闭上双眼,感受到无比的轻松,随后重重地跌入炽热的岩浆之中。
幼玟瞬间化为人形,飞扑到伯瑝身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此时的伯瑝已然没有了气息,双眼紧闭,体内的太阳本源逐渐溢散,仿佛在向幼玟告别,过不了多久便会消散于天地间。
就在这时,一股神秘的力量悄然接引本源之力,部分能量缓缓流入幼玟的体内。
他愣了一下,耳边传来显瑞微弱的声音:“小……弟,五……哥的实力太低,无法控制所有本源注入你体内,这已经是。。。极限了。”
幼玟转头,看到不远处瘫软在地的显瑞,刚才为伯瑝挡的一箭并未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在他的胸口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心脏还剩下三分之二,微弱地跳动着,鲜血汩汩而出。
幼玟连滚带爬地冲向显瑞,紧紧抱住他的头,泪水夺眶而出:“五哥!我不要本源,我还有阳极丹,你快吃下,好好养伤!你不要死!不要再施法了!”
显瑞苦笑着,声音微弱却坚定:“没用了,让五哥在临终前为你做点事吧。以前嚣张跋扈惯了,没想到这次会落得如此下场,好好替我们活下去。哈哈哈……”随着他最后一声不甘与悔恨的轻笑,显瑞的头颅无力地垂下,气息全无。
而伯瑝体内的本源之力,最终也只有一半进入了幼玟的体内。
“不!!啊!!”幼玟仰天长啸,悲痛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师父来了!”杨安这边,当清醒着的众人听到帝俊提到伏羲时,瞬间振奋起来,目光激动地投向天空,期待着伏羲的降临。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天际既没有伏羲的身影,也没有帝俊的踪迹。若不是刚才帝俊的吼声震彻整个东荒,众人几乎会怀疑自己因重伤而产生了幻觉。
石刚踉跄着走到杨安身边,眼中满是疑惑:“老杨,你刚才见到师父了吗?”
杨安同样显得迷惑,摇了摇头:“没有。或许是被帝俊缠住了,跟他一起去了别处吧。”
“可是我没听到打斗的声音啊?难道到了他们的境界,战斗都可以无声无息?”石刚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杨安并没有在意石刚的低语,而是转过身,目光投向身后的羿。
此时,羿无力地瘫坐在地,身旁的大日弓被随意丢弃,细看之下,弓身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连射八支射天箭,不仅让羿的身体承受不住,连这把神弓也难以支撑。
杨安急匆匆地走到羿的身后,紧紧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充满了焦虑:“你怎么样了?你刚才说的变成普通人是什么意思?”
羿勉强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声音微弱却清晰:“字面意思。射天箭威力无比,只有达到合元境才能勉强使用。一旦射出,便箭无虚发,任何道一境以下的人都无法幸免。但代价同样严酷,合元境的修士若使用射天箭,必然会抽取自身的精血。一般的合元境巅峰者,射出三箭恐怕就会耗尽精血,命丧当场。”
“而主宰境使用射天箭则更加复杂,需要抽取法则本源来提供能量。通常情况下,我射出五箭便会耗尽所有本源,但面对这群金乌,我实在无计可施,所以不得不将本源与精血混合使用,才勉强射出了八箭,但我也已是油尽灯枯。”
杨安听后,脸色瞬间大变。本源耗尽,意味着他之前的修为化为乌有,彻底沦为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他的声音颤抖着问:“那你现在……”
羿欲抬手打断他的话,然而因伤势而扯动了肌肉,痛苦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后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别紧张,我还留了一点本源。现在我还有通神境初期的修为,暂时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代价是多耗了些精血,损失了百年寿命。”
“百年?!”杨安惊愕地大喊,“如果你现在还是主宰境,百年确实不算什么,但你现在只有通神境,哪怕是通神境巅峰也不会超过三百寿元。你现在才通神境初期,实话告诉我,你还剩下多久的寿命?”
“能活多久重要吗?我如今大仇得报,已经无所求了,只是有些对不起嫦娥,让她白等了我这么多年。”羿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感。
“大仇?”杨安不解,难道羿与金乌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恩怨?
“没错,很多人都知道我本是帝俊家的奴隶,因为与嫦娥接触,被常曦逐出了妖皇阙,却不知我身为人族,为何会给妖族当奴隶。其实,我父亲本是东荒一个小门派的掌门,拥有合元境巅峰的修为,门派里也有数十名弟子,生活幸福美满。”
羿讲述起曾经那段不为人知的岁月,突然间表情变得狰狞,“但有一天,不知为何,门内一位师伯得罪了金乌叔琨,叔琨怕自己上门吃亏,带着仲琅前来报复。那天我正好闭关时觉醒了蛮荒体,本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与各位师伯师兄,没想到等我回到山门,山门内早已燃起熊熊大火,而叔琨与仲琅的身影正好从山门内飞出,消失在天际。”
“他们灭了你的宗门?”石刚此时也来到羿身前,愤怒地问道。
“没错,门内无一人生还,全部化为焦黑的尸体。”羿再次回忆起被灭门的惨况,痛苦的神情如刀割般刺痛着他的心,“于是我自愿进入妖皇阙,成为他们的奴仆,只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后来我终于打探到了真相,原来当时我那师伯在外面找到一株珍稀的药材,正巧被叔琨看到。叔琨想独占这药材,但那药材又正好能够助我提升修为,所以师伯并没有让给叔琨,二者甚至发生了矛盾。师伯境界高于当时的叔琨,成功夺得此药,这才导致了这场灭门之祸。”
两行清泪从羿那刚毅的脸庞滑落,师伯是在为他寻药,不仅为此丢掉了性命,甚至导致整个宗门覆灭,强烈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让羿不禁泪洒当场。
“真是混蛋,这些金乌真是死有余辜!”石刚咬牙怒骂道,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得知真相后,随着我的境界不断提升,蛮荒体的秘密将难以掩盖,于是我设法让常曦将我赶出了妖皇阙,只是没想到连累了嫦娥。”
羿继续说道,“被逐出来后,那些金乌还会不时找我麻烦,直到被我师父弧父收留,离开东荒,这才摆脱了这些金乌的骚扰。但我知道,单凭我一人根本没有报仇的能力,所以一直将我的身世藏在心底。直到今天,在你们的帮助下,终于大仇得报,只是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无法报答你们,真是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