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姐的话卑职一定会带到,但我家大人之前特意叮嘱过。”
“说他既是南丞相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定当好好保护南小姐,也一定会保丞相大人平安无事。”
南莺莺飘忽的心思被这人的话语拉回现实,
她又施礼表示感谢,然后跟着那人心惊胆颤地回了自己原本的房间,
刚才的一切仿佛做梦般,她犹自不敢回想。
“小姐,那陆大人是谁?真的,真的能救咱丞相府吗?”
两位婢女也吓坏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问道。
南莺莺慢慢回过神来,轻轻说道
“好像,好像是父亲的学生,我也不太确定。”
两位婢女见南莺莺容色憔悴,神思恍惚,也不敢再问,
只默默收拾着刚才的狼藉,
好在府里的人虽然都被带走了,
但那人又重新带来了几名家丁帮着打扫,门口亦有护卫,
不到半日,府上便已恢复从前的整洁光鲜。
只是,南莺莺心中仍然恍惚,
这景象,真的还能一如从前吗?
南莺莺在房中六神无主,父亲给她的庇佑太过安全,
这些年,她的生活永远是无忧无虑、自在快乐,
对于朝政、对于其他事情,全然一无所知,
她觉得有父亲在、宸哥哥在,自己也无需知道。
现在家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除了等着那位陆大人,
自己竟想不出半点主意,帮不上半点忙。
或者,还可以去求宸哥哥,
对,还有宸哥哥,
他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他们家族与母亲一族相识已久,又有累累军功,
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我去求宸哥哥,
也许他们能帮父亲说上话,至少保父亲平安无事。
想着,南莺莺就欲外出,
但见外面天色将黑,觉得这时出去见她的宸哥哥恐有不妥,
可事态紧急,她现在只想到这个法子,
顾不得那许多礼节什么的了,父亲的安危要紧,
南莺莺于是果断走向大门处。
岂料,她刚到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南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去……去,我出去一下。”
南莺莺从未被人阻拦过,加之今日家中变数,语气不免慌乱起来。
“天色已晚,南小姐外出恐怕会有危险,还是待在府中较为安全。”
侍卫语气尊敬,却无一丝放行的迹象。
“我……只是到附近走走,很快便回来。”
南莺莺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但身体却执意要往外闯。
“请南小姐莫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侍卫们微微后退。
南莺莺本想强行闯了出去,
但又怕被抓回去直接下了狱,反而再无机会求救,
可若就此放弃,自己又心有不甘,
好过不容易想到一条法子,连试都没有试。
正僵持不下,突然听见一把清润如玉的男声传来
“莺莺姑娘这是想去哪里?”
南莺莺回头,见一身形修长的男子正站在相府外不远处,
一袭月白衣,清雅矜贵,眉目疏淡,温润谦和。
“见过陆大人。”
两名侍卫立即躬身行礼。
南莺莺愣了愣,原来他就是陆大人。
好似父亲的学生中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只是自己平日里与父亲的学生甚少见面,
就算偶然碰见也最多略略施礼,从未注意过谁是谁,
毕竟那时,她的心中只有她的宸哥哥。
“莺莺姑娘可否先回府借一步说话?”
“你心中所愿之事,也许我这里有解。”
南莺莺愣神的当会,那人已经走到她跟前,
语音温和,眉眼温润,
蓦地,让南莺莺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信任的好感。
今日就是他救了自己、救了父亲,也许,他真的可以。
她点点头,便随着那青年进了内堂。
府中下人端出茶后,那青年屏退了周边所有人,只余他与南莺莺自己。
南莺莺心中有些紧张,谁知那青年的第一句话让她更紧张
“莺莺姑娘这是想去方府求救吗?”
南莺莺猛然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那人没有丝毫惊异,仍旧温柔如水,道
“在下今日已托人告知莺莺姑娘。”
“关于老师的事,我当想办法全力营救。”
“不知是所托之人没有对莺莺姑娘说清楚,还是莺莺姑娘不相信在下?”
“我……我,不是,我只是……怕……”
见南莺莺诚惶诚恐,那人接着柔声说道
“莺莺姑娘莫要害怕,在下并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今日我在朝中周旋老师之事,过来晚了,害莺莺姑娘无法心安。”
“此间是我做得不周到,还望莺莺姑娘海涵。”
那人说着揖了一礼。
南莺莺更加惶恐,结结巴巴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感谢你做的这些。”
“我不知大人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只是心中焦急。”
“有些……有些病急乱投医罢了。”
那人唇角弯弯,露出一抹淡淡的柔和笑容,语音如春风般柔软
“在下也并非邀功而来,老师的事,尚未定论。”
“我也不知自己能做到何种程度,不过无论如何。”
“我都会尽全力护莺莺姑娘周全,绝不让你落入那魔窟之中。”
南莺莺听了,脸上不觉一红,
她似乎觉得这话哪里不妥,但此时也无暇细想。
只听那人又道
“在下匆忙赶来,除了让莺莺姑娘心中安定。”
“其实还有一事,今日方府……”
“方府?方府怎么了?”
南莺莺突然抓着那人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那人深邃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阴鸷的光,
但转瞬滑落,消失在温润的眉眼中,语音依旧那般柔和
“莺莺小姐莫要着急,方府没有怎么。”
“只是他们今日得知了相府的事,给老师去了一封信。”
“信中大意是说,既未正式下过聘礼,从前的口头之约便做不得数。”
“以后两家,各自安好,莫要再……提从前。”
那人只简单说了寥寥数字,南莺莺便已知道其中含义。
她倒还没有这么蠢,相府现在倒台了,
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怎么会再攀亲带故。
只是,不知道宸哥哥知道吗?
他,他也是这般想的吗?
不,不会,他断不会这样的,
这也许,也许是他们家族的主意,他也是没有法子,
但自己以后与他,与他终是没有缘分了。
想到此处,南莺莺喉头微酸,努力压抑着眼中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