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迟笑而言,短短二十三年,遇到的不是贵人就是病人,要么就是顶级犯人。
二十三岁,有着十五年的工龄,每次出生入死累死累活,到手一看,基本工资两千三!
你说气人不气人!
说好的福利奖金年底分红,一分没见着,美名曰:年轻人努努力,总会有的。
爷爷爱人的,那还雇佣童工!?
真撂挑子不干了还打电话死乞白赖的求人回去,说组织需要你,离不开你。
真不要脸。
当然,不要脸的还在后面,刚离职那会儿,每天晚上都有神秘人敲房门,苦口婆心劝她回去。
家里人不知道,为了让他们安心,就搬到了菜市场一个人住。
许是真的被伤透了心,拒绝人起来,果断又决绝。
不是钱的事,是真的……很累。
在职场中,埋头苦干的人永远比不上油嘴滑舌的人。
离开的原因是,十五年辛苦打拼的所有功劳皆被上面的人瓜分,挂在他人名下。
而她……就只是个别人往上爬的工具。
八年前龙里村器官倒卖案告破,因为亲哥在,上面瞒报时被他发现,她才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为了息事宁人,给了个不轻不重的官职当。
那又有什么用呢?
十五年啊,从八岁开始工作,就因为思想和能力比同龄人都强而当牛做马毫无怨言。
她失去了什么?
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钱和权什么都没有的同时还被人踩在脚下当登云梯!
“在想什么呢?”
思绪被打断。
迟笑看着面前重新翻整过的孤儿院,有点惊讶。
就是……还挺像隔壁养老院的。
“在想小时候第一次见迟夫人时,我正埋头苦吃大肘子,她一脸心疼的看着我,以为我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到这,她突然轻笑一声,“其实我只是比较能吃,并不是饿昏了头。”
不倒翁孤儿院由当地政府直接管辖,不用接受外面的资助。
这里与其说是孤儿院,倒不如说是少儿精英养成班。
院长会从中挑选天赋异禀的孩子进行专门的训练,等六岁后被人收养,当做普通修炼者来养。
收养的人其实并不知道被收养者具体来历,几张纸而已,盖个公章即可。
很多人陆陆续续被收养,陆陆续续有孩子被送进来。
不是所有人都是奇才,到后面送进来的孩子大多数精神有点问题。
自她离开以后,这里就没再出过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渐渐的,当做普通孤儿院对待了。
她也好奇,为什么亲哥可以养在京市有父母贴身照顾长大,而她却要被送到这个城市的犄角旮旯里跟一群疯子相处。
没问,也不想问。
京市势力错综复杂,身为研究员的父母也只是个打工人。
责怪么……
有点吧,不多。
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情感浓厚的人,更多时候,都只想冷眼旁观。
“迟笑!?”一道粗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迟笑转头,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壮汉从一辆保姆车上下来,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尿素袋。
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不过滴落的粉色血渍来看,应该是某种冰冻过的动物的尸体。
“院长,你怎么还没死?”
院长今年45岁,本名叫熊博。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从不用本名,只让别人叫他——熊博士。
本科充当博士的典型反面案例。
熊博士宠溺的哼了声,“你不也没死?”
“欸……我离死也不远了。”
熊博士疑惑说:“怎么说?”
“家里人给我找了个有钱人联姻,我很快就要步入婚姻的坟墓了。”
熊博士欣慰点头,“看来你比我先死。”
黎和挠了挠头,“其实……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熊博士把东西放下,擦了擦手,抬起下巴示意,“这就是你联姻的对象?”
“其中一个看得比较顺眼的。”
黎和欲笑未笑。
“可以的话我想娶三个,让他们全部伺候我。”
黎和冷漠不笑。
“这像什么样子,人家父母肯定不会同意。”熊博士跟黎和敷衍的握了握手,然后拎起袋子往里面走,“进去吧,等下有贵客来。”
迟笑跟上,“我们两个不算贵客?”
白院长耐心解释,“人家出了钱的。你走之后,这里的小孩不再受到重视,上头拨的款一缺再缺,最后直接断了。
我没办法,去拉投资,可谁愿意资助这帮疯子呢。本以为这条路会很艰难,没想到真给我拉到投资了。还是本地的龙头企业基金会,叫‘笑到最后爱心基金’。”
……好不正经的基金会名字。
“那会长还挺帅的,感觉像是你会喜欢那种类型。”熊博士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对黎和说,“你别介意,我跟迟笑说话向来不怎么顾及外人的感受。”
黎和抿嘴笑得勉强,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你看我像是不在意的样子?
“别管他,我现在没给他名分。”
熊博士一脸了然,“哦↗↘,众多追求者之一。”
黎和:“……”
想怼,但又不敢。
“没办法,姐魅力太大。”迟笑撩了撩头发,笑得像个反派。
正聊着,从厨房里蹿出一大一小的身影。
女生手上拿着一块方糖,看起来文静又文弱;男生嘴里叼着一块生肉,唇边的血渍看起来像个疯子。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大郎!”
迟笑闭眼。
俩闯祸精怎么还在这里。
两人像一阵风一样跑到迟笑面前站定,鞠了一躬后从背后拿出大砍刀哼哧哼哧朝迟笑扎去。
迟笑睁眼,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认真,身体立马做出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双手举在头上,扭腰……
摇了起来。
面对一人刺腰一人刺胸依旧应对自如,淡然自若。
配上phut hon音乐观看效果更佳。
两人刺得开心了,后退一步把大砍刀收起,背对背做了个蜘蛛侠手势。
女生的声音温柔没什么感情,“大郎……”
男生的声音空灵全是人机感,“该喝药了。”
迟笑也不惯着,上去一人给了一巴掌。
两人乖乖站好,顿时老实不少。
“谁让你吃生肉的?”
女生回:“弟弟饿了。”
“谁让你吃糖的?”
男生回:“姐姐馋了。”
两个人又挨了一巴掌。
女生叫李依,一吃糖就兴奋。男生叫李尔,一兴奋就吃生肉。
他们是龙凤胎,从小和迟笑一块长大。因为智力低下、力气大又爱随意拿刀砍人,平时没什么人跟他们两个人玩。
那是十八年前的夏天,白天吃多了的迟笑半夜上厕所,瞧见他们两个按住一个刚来孤儿院的小胖子,拿小刀猛扎他的大腿和手臂。
她当时吼了一声,跑上前去一人扇了一巴掌,把牙都给打掉。
胖子哭得那叫一个凄惨,跟没了亲娘似的。
李依李尔还想反抗,一靠近迟笑就被一个扫狼腿扫翻,把两人叠在一起,坐上去压住,左右开弓。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很快吸引了正值青年的熊博。
他来得不及时,胖子已经疼晕过去,李依李尔被打得牙齿全掉,整张脸红得像猪头。
当时熊博都哭了,感动的,一直握着迟笑的手说感谢的话。
“小东西,没白吃我这么多大米,关键时候真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