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探照之下。
沈清明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领头的是有三人。
一人是沈清明见过的天清山练气修士,一人是满身破布衣衫,形似乞丐,是个陌生面孔,还有一人沈清明则再熟悉不过,正是酒铺的老板娘邬婶。
看到她时沈清明也难免一阵心情复杂。
在幻境待得这些时日,除了刘家他常去的就是酒铺了,和邬婶接触也很多。
他知道这是一个热心肠的妇人,虽也会受一些大众偏见的引导,但或许因为她是看着刘古长大的人,对他一直都是十分不错的。
哪怕是何昭清初来孤身一人时,也是邬婶第一个愿意收留她做帮工,还提供住处。
之后他每日来酒铺见何昭清,引得酒铺其他人指指点点时,她也不会过分苛责什么。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此时却满脸悲恸,神情憔悴。
这也难怪。
虽然在她口中时而都能听到丈夫如何不成器,却也难掩话里的思念之情。
邬婶膝下无子,对她来说,那个郑叔就是她唯一的家人了。
“刘大哥,小古现在在哪里?”
“我要见他。”
此时,霎时间十几号人就涌进了刘家。
哪怕刘父明知来者不善,但乡里乡亲的,众怒难犯之下他也只能放他们进来。
“邬老板,他被我勒令在房间不得出门半步,你这是找他做什么?”
“需要这么多人一起来我刘家。”
刘父忌惮地看了几眼个个手拿棍棒的村民。
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和那村里传闻的鬼魅扯上了关系,但这么多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还是让他感到不舒服。
可别说他了,就是他那几个临时请来的护院也是心里犯怵。
这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不止四手。
邬婶还未回话,旁边的练气修士已是指着旁边那个形似乞丐的领头人道:
“刘老爷,我们就不说废话了。”
“你作为这村子的村民,想来也听到了些许风声。”
“今日我们在找一潜藏在小奚村的鬼魅。”
“那鬼魅名唤何昭清,化而为人,残害了众多村人,如今被我师符咒所伤逃窜不知何处去了。”
“我们找了一整日寻不得她。”
“后遇见这姓于的乞人说,昨个雨夜他见到是你儿刘古带了一女子回来。”
“现在我们怀疑那鬼魅就藏身于你刘家。”
“还请令郎出来一见的为好。”
刘父眉头一跳,他将信将疑地看着那乞人,他心里已经知晓事情多半为真,但还是强撑着道:
“既是雨夜,或许看错也不一定,怎能就判别那人是我儿。”
练气修士却没有和他扯皮的意思,冷声道:
“是或不是,一搜便知。”
“那女子事关重大,刘老爷可想清楚了!”
“莫要被我等发现你私藏她!”
练气修士挥了挥手。
根本不顾刘父阻拦,十几个人顿时一拥而入,就推门进入了院子各处的房间里。
各处的房门被村民强硬地踹开,一时间各个房间都被他们闹得鸡犬不宁。
偶有几人力度大些,不时还有几个瓶罐砸落在地,碎成片片,把整个院子搞的乌烟瘴气。
刘父见此一幕赶忙转头去求那天清山的筑基修士。
即使他对修仙的事知之甚少,但也能看得出先前来到他家的这位修士道行更加高深,可后者始终漠然地看着这一幕。
刘父只得招呼妹妹和她的夫婿以及几个护院,阿禾去拦那些村人。
他自己则赶忙跟上那练气修士:
“搜不得,搜不得!那是我的房间!”
“那些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啊!”
“这不可,不可啊!此乃是我刘家祠堂!”
... ...
阿禾见从没见过这么可怖的景象,说是来搜人,可那些人又哪像是只来找人的。
他们全然就是趁此机会来打秋风,烧杀抢掠的土匪!
初时进来的明明只有十几个人,后来院门又进了一个,两个,十多个......
刘家的院子不小,就是宴请宾客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
可此刻放眼望去,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天已完全黑了。
刘家却是异常“热闹”。
有个村民因看到了某个老爷以前时常把玩的玉貔貅,面露贪婪之色,悄悄藏进怀中。
有个村民看到了,则大骂他作奸犯科,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转而将那玉貔貅揣在了自己怀里。
他们另一边则是那冷漠的筑基修士。
阿禾上前央求他帮忙。
你们不是仙人吗?
为什么不帮帮我们?
筑基修士却仿若未闻,只是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残酷的笑意。
院子里,灯火通明。
黑夜中无数火把的光亮照亮了院子的每一处。
有如此多的火光,该是炙热温暖的。
可阿禾站在他们之中,却感觉遍体生寒。
尤其是看着那些举着火把的村民,他们的人影因各种各样屋内的物件而扭曲,争抢的声音和语气都在摇曳的火炬下变得异常诡谲渗人。
阿禾终于想起来,喃喃自语道:
“少爷......”
“我得去找少爷!”
她脚步加快。
她见过少爷练剑的模样,那样俊的剑法一定可以帮到现在的刘家,而且她也要告诉少爷,有其他的仙人过来找他了,要他一定小心。
她跑过往日里走了成千上万遍的廊道,只觉得这条路从未有过的漫长,每走一步都好似走在幼时听过的炼狱之中,焦灼难耐。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的话......”
她摔了一跤,又重新爬起来。
摔倒的依稀间,她似乎瞥见了某个地方有个火把掉在地上。
点燃了院子里的某棵绿植,熊熊火焰转瞬升起,似乎还有蔓延的趋势。
阿禾却来不及顾虑太多。
她已经到了少爷的房间了,可此时这里已经是空空如也。
躺在床榻上的那个姐姐消失了,柳少爷不见了,少爷更是失去了踪影。
所以她不能停下脚步。
她依旧在跑,直到听见了兵剑铿锵的金铁声,剑器划过空气的破空声。
阿禾转向了那个方向,接着她看见了:
少爷正在与早前那名筑基修士打斗的情景。
恰逢两者的剑器相持,那筑基修士只手持剑压着少爷的剑,少爷只能勉力支撑。
她焦急跑向前呼喊了一声,少爷应声回头看她了。
然后她就见少爷手中的剑断了。
她叫喊了一声,鲜血霎时飞溅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