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羽云。
沈清明心里咯噔一声,还没多待他反应。
柳元已经扑了上来抓住他的手:
“表兄,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外面的人说你害死刘叔,还帮着那祸乱村子的鬼魅,这都是真的吗?”
沈清明脑坑子嗡嗡的,但恰好他身体里有另一个人想回答他的问题。
于是沈清明开始了自动挂机模式。
“不,不是,你听我解释表弟......”
“......当真如此?”
可惜现实不是游戏,不能狂按空格跳过,
沈清明又等了片刻才等到原身把事情说完。
也好在只是一遍柳元就信了。
“我会帮你留意那道观的。”
“你那边也要小心些。”
柳元满是关怀的叮嘱,又拍了拍沈清明,可他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只是又在村子各处找了一会另外出来的玉妙音,搜寻无果后才返回了天风山脉。
“小江到底去哪里了?”
沈清明有些茫然坐在地上,他的灵气一直确保“柳元”没有生命危险,却找不到那个曾经在那具身体中的人。
他回忆过往靠在了一边粗大的树干上。
从身为沈清明穿越前的记忆,再到小二的记忆以及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事。
连这具身体之中刘古的记忆都在他脑海中浮现。
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了某个场景。
死寂无光的房间中,身着麻衣的纤弱女人踢倒了脚下的凳子,三尺白绫悬在梁上,另一头则死死地勒着女人的脖子。
有个声音告诉他要去阻止。
沈清明猛然惊醒过来。
他摸了摸被“柳元”拍了拍的肩膀。
一道奇异,不同于灵力的力量从那个地方被接引而出,在他指尖汇聚成了若隐若现的淡色。
这是灵魂的颜色。
沈清明曾在那些夜晚徘徊的游魂身上见过。
这就是江羽云留给他的线索。
“顺其自然。”
想着梦中那个声音的告诫,沈清明脚步才不再沉重。
... ...
一年前的刘古大抵也是如此的。
与一个人情淡薄,但自己喜欢的“槐仙”姐姐,以及不知从何处捡回来的野草儿躲在山中享受片刻的宁静。
虽然独臂,但因为筑基期修为在山脉外围也算吃得开,所以基本的狩猎沈清明还算搞得定。
加上还有阿禾以及何昭清帮忙,沈清明偶尔也会隐藏踪迹到村子里买一些必要物资回去。
他也看到天清山又派了几名修士来。
不过随着入冬,慢慢的鹅毛大雪覆盖了村子和旁边的山林。
他们对“刘古”以及“何昭清”的追查也没有那么紧了。
沈清明偶尔会去看望一下柳元;因为认识一年后的柳元,他知道这人确实是真心为他表兄想的。
而如今整个村子里也找不出这么几个人,偏偏他又病弱,入冬后常常生些伤寒病。
探望完柳元,沈清明又绕了几圈才往山里的家去。
这段时间里,沈清明自己大部分时候都放开了控制,任由体内的另一个人去经历。
他能感觉到那人对这一切的向往和珍惜之情,而沈清明并不是那个人,也不想抢夺他在这一过程中的角色。
“槐仙姐姐!”
刘古招着手,何昭清就等在家门口,旁边还站着阿禾以及小阿禾。
沈清明能感觉到刘古心中有温热的暖流淌过。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差不多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只是刘古呆板得很,就真的像是把何昭清当成了很好的姐姐。
“阿禾姐姐,你看爹爹又这样叫娘亲了,真是好古怪。”
小阿禾对一边的阿禾道。
阿禾笑了笑:“少爷喜欢,我们就别管了。”
... ...
沈清明看着刘古憨憨地站在他们面前。
又不禁回想起他忍不住问何昭清的话。
“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呢?”
“又教我练剑,又帮我找药,还一直陪着我。”
何昭清那时是这样说的。
“以前......就是。现在,也是。”
“有求,需应。”
刘古是不懂的,沈清明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记忆模糊。
但他知道,幼时的刘古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充满欢声笑语,不用被随意责罚的家。
彼时的他,也曾经在那棵槐树上挂上了自己的祈愿铃,在其中写下了什么晦暗不清的语句。
大抵就是那时的心愿传达给了小奚村的“槐仙”吧。
而自那之后,槐仙遭劫变成了被雷劈死的枯木,又有了新的可供人参拜的道观。
渐渐再无人问津的枯木也只有没有长大的刘古,会始终憧憬曾经那个犹如“姐姐”一般轻柔抚摸着他的槐仙姐姐,到它的面前将那些烦恼说与它听。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吧。
沈清明有时会这样想。
只可惜这个结局并不是那么美好。
该来的事还是要来。
当某一日,沈清明在山里见到径直向他而来的无心道人的时候。
他就知道那一天来了。
“真是的,是因为你是外面来的人吗?”
“这筑基期的修为,住在山里都不用那棵槐树动用它自己的灵力。”
“我本来是不想管你的,毕竟外面的我都已经成功了。”
“不过你一个外来人居然放着身体不用,任由一个残影在这里过家家。”
“道友也太过无趣了。”
他伸手遥遥一抓。
沈清明才取回控制权,就已经不可抗拒地跪倒在地。
是惑心蛊。
沈清明感觉到身体仿若被无形的细丝牵引着,僵硬地来到无心道人身边。
“既然道友想演完这出戏,那我也配合些。”
“请你试试这毒虫的滋味。”
“你那一同进来的两位友人试过后,有一位可是都魂飞魄散了。”
“你可得受住了。”
形若蜈蚣的红黑色虫子被无心道人捏着放进了沈清明的嘴里。
后者看着那虫子不断舞动,密密麻麻的足部。
心里没有别的,也不是特别害怕;毕竟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只是紧张之余会想起江羽云的四个字。
好一个顺其自然,那家伙肯定早就知道了,指不定那时就轻哼起来了。
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