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您来了。”余文清满脸欢喜的走到了老人的面前,腰都弯成了90度。
“文清啊,我听说你这儿有好酒,怎么你也不邀请我?”老人家穿着一身中山装,拄着一个小拐杖,看着很是年迈,但是精神矍铄。
姜苏叶看见那个老人家的第一眼,脸色不由的黑了下来。
她担心的把桑桑交给了商筱,然后看向了林果的方向,
这一看,林果眼里果然都快要冒出火星来了。
来人是余文广,正厅级别的官员,但是巧的是他和抚养林果长大的那位爷爷长得一模一样。
余文清既然叫他舅舅,也就是说明抚养林果长大的那位爷爷也是余文清的舅舅,是林果的舅公。
虽然两个老人长得一样,但是林果一下子就能看出来两个人的区别。
在粤城照顾林果的老人,背已经佝偻了,十指已经粗糙的不像样子,常年是靠着捡纸皮养大了林果。
当年林果考上了大学,老人家最开心的时候也没有这位老人一样面泛红光。
后面老人去世,林果也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他的崎岖的一生。
老人从小到大都是家中最努力,最厉害的孩子,读书更是一等一的好,恢复高考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五岁,但是成绩却是十分的好。
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弟弟为了顶替他上大学,在一次上山砍柴的时候,将他推入了深山老林中。
因为丛林的大树支撑住他,他万幸没有死。
但是当他遍体鳞伤九死一生回到了村门口的时候,看见的是他弟弟被全村的人围着,胸前挂着大红花,坐上了一台他从没见过的敞亮的车,那一刻他的弟弟成为了他。
林果现在在宴席上看着那个出现的老人,就想起来她的爷爷死前悲凉的样子,几乎都要把后槽牙咬碎了,才没有冲上前去狠狠的打他两巴掌。
林果恶狠狠的看着余文广,不对,或许他的名字并不叫这个,这是他哥哥的名字,是林果爷爷的名字。
姜苏叶走到了林果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果的爷爷她早些年见过,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每次看见自己,老人都会笑嘻嘻的从自己珍藏的糖果罐里面,拿出皱皱巴巴的几块钱让她们去买吃的。
林果跟姜苏叶低声说:“是他对吧,他的罪孽这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姜苏叶看了看商陆点了点头,商陆自觉的离两姐妹远一点。
姜苏叶拉住林果的手说:“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姜苏叶没有否认。林果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她目光坚定的看向了姜苏叶说:“这个计划我必须要全盘都知道。”
“好,晚点我跟你说。”姜苏叶无条件妥协。
林果虽然气愤,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默默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的好妹妹,在想什么呢?”林昀和推着林父走到了林果面前,嬉皮笑脸的问。
“滚开。”林果毫无感情色彩的看了一眼林昀和,她现在实在不想跟这种没什么脑子的人说话。
“别这么冷漠嘛,妹妹,好歹我们现在算是盟友,对吗?”林昀和也不顾忌旁边站着姜苏叶,大喇喇的开口说。
姜苏叶斜了一眼林昀和说:“你父亲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林昀和低头一看林父,林父的脸上气色似乎好了不少,嘴里念念叨叨的想要说话。
他脸色有些不好,生怕林父这个时候说出些不该让人听到的话,立马就带着林父走到了角落。
姜苏叶脸色不佳的看了一下林昀和的方向说:“那人好像快不行了。”
林父在进门的时候面如土色,绝不可能来了一趟宴会,脸色就变好了,最大的可能是回光返照了。
宴会中心的余文广和余文清还没有寒暄完,宴会角落的林昀和就发出了一句巨吼:“爸!”
姜苏叶看着发出怒吼的林昀和脸上那份漫不经心,扯了扯嘴角说:“看来他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这里的“他”是林父。
林父的妻子为何生不下孩子?为何生下的孩子都遭殃?都是因为他早年间对于林家的掌控欲太强了,他把自己亲近的兄弟都逼死了,最后只剩下那些堂兄表兄,他们出手自然不会顾及什么亲情。
自作孽,不可活。
许是这个突发情况大家都没有预料到。余文清的脸色更是惨淡,他好不容易请来了大人物给自己撑场子,没想到捣乱的居然是林父。
商陆又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姜苏叶和林果身边说:“林小姐,你该过去看看的。”
林果想了一下,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迈开自己的步子往林昀和的方向走。
救护车是在门口候着的,林昀和只顾在角落喊,也没有送林父往救护车的方向走。林果走了过去顺势接过轮椅,把林父推到了门口的救护车送上去。
酒会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大家不过是以为林父有了些突发情况,送到门口就医而已。
林果送完林父回来,正好在门口看见了林昀和,她伸手扯住表现得焦急的林昀和说:“别坏事。”
林昀和闻言脸色一沉,快速的抚开林果的手往救护车走。
林昀和这一走,酒会上也就剩下了余文清和余文广两个大人物。
商筱和章青云一行人接头,洪山则是带着宫雨欣一起和姜苏叶站在一起。
“你说这两个老东西想干什么?”宫雨欣在一边站了很久,看两个人一直在寒暄,说这说那,不停的展示两个人的深厚舅甥情。
“大概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有亲戚关系吧。”
姜苏叶从一边的服务生的托盘上拿了一杯酒,轻轻的抿了一口,皱着眉头说。
两个人这么做是想让不知情的人看清楚,余文清身后有人撑腰。
这个方法虽然看上去很愚蠢,而且很直接,但是是真实有效果的。
林果很快回到了姜苏叶旁边站着,她顺手也拿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了才说:“林父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洪山都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林昀和上位了,林父必然就不会活着。
毕竟这是他们林家一贯以来的传统了。
在场的林果和洪山这两个林家人,也是默认了这一必然性。
“不过林昀和应该没有想到林父今天会死吧。”商陆拿过姜苏叶的酒杯,皱着眉品了一口说。
林果点了点头说:“他要是能想到刚刚就应该把林父推到余文清面前,让他在余文清面前死了。”
虽然听上去很无情,但是林昀和绝对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
“看来今天这酒会也进行不下去了。”宫雨欣把酒杯拿在一边,一脸一言难尽的说,“而且这酒也太难喝了。”
在场喝过酒的人都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是酒会,但是他们真的品不出来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果然不多时,林昀和就冲了进来,抓着余文清的领子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余文清看上去一脸懵,他连忙摁住林昀和的手说:“你先别急,昀和,出什么事了吗?”
“你还有脸问?你对我爸做了什么?”林昀和一脸怒火的看着余文清,看上去倒是真的在为父泄愤。
“你这话我是真听不懂了。哥出什么事情了吗?外面不是有医护人员吗?”
余文清还是尽职的表现自己是一个关心家人的赘婿形象。
余文广这个时候在旁边咳了两声,说:“小伙子火气太旺了啊。”
“你算什么东西?”林昀和眼神不屑的扫一眼余文广说,“靠着我家上位的老东西,现在也敢评价我了?”
这话可算是戳中了余文广的痛处,他脸色涨红,伸出拐杖指了指林昀和吩咐道:“把这小孩儿给我拖走。”
围在余文广身边的黑色西装的保镖们瞬间一拥而前,把拉着余文清领子的林昀和扯开。
余文清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昀和说:“昀和,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这假惺惺的样子给谁看?你等着吧,我迟早找出来你的破绽。”林允和放完狠话,他已经靠近不了余文清和余文广两人,只能愤愤的将周边的桌子掀了。
酒会上摆放的精致的酒杯塔被推倒,精致的玻璃杯和酒瓶纷纷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酒会的浮华,潜藏的人心以及即将到来的暴风雨都在这一个地方拉开了帷幕。
在场的宾客无不惊吓,不少女眷都躲到了宴会的角落,看着宴会中心的三人。
不受惊的只有【打倒地主】群中的人。
章斛拉着高海钰,喝了一口酒,然后脸色突变的将酒吐回了酒杯,还顺便把酒杯丢进了一地狼藉的酒杯碎片上。
本来已经安静的会场,此刻又被他这一个酒杯的破碎吸引了注意力,章斛看大家都看着自己,摊了摊手说:“抱歉了,抱歉了,手滑。”
看着林昀和砸了自己的场子之后,章斛还要顺势而为的样子,余文清抻着脸问:“章二公子,这是要和我余某作对了?”
“诶!”章斛连忙制止了余文清的发问说,“余总,我不是说了吗?手滑。”
余文清没来由的感觉到烦躁,他只能看着被保镖再次拉住的林昀和说:“昀和,你这是在砸我场子吗?”
“余文清,你好样的,”林昀和没回答问题,他眼睛都快变红了,“我们走着瞧。”
没有了林父,集团支持林昀和的人就会开始权衡利弊,林父在林氏原本的威望此刻只会成为林昀和不能继承林氏的原因。
因为林父生前太过于心狠手辣,林昀和和林父是一样的人。
林昀和自己也知道。
所以他这回不再试图将余文清的脸抓花,而是转身离开了酒会。
至少现在自己还不是一无所有,他就要跟这个所谓姑父斗。
“各位,各位,不太好意思。昀和是手滑了。我们移步到2楼接着品酒。”看着林昀和走了之后,余文清才招呼着众人往二楼走。
“原来是这样啊,早就想到林昀和会砸场子,所以下面的酒都是烂酒。”章斛想到自己刚刚喝的那一口难喝到不行的酒就忍不住皱眉。
高海泓在一边笑:“想到这里已经不错了。”
“难道他还做了什么?”章斛没想到,高海钰没脸看他,扯着商筱抱着桑桑走在了前面。
“林父的死,真的和余文清有关。”姜苏叶和章斛他们并不在一块,她一边回过头和身边的商陆说着,一边往二楼走。
“这或许就是余文清想要安排的节目吧。”商陆想起前几天和余文清聊电话的时候,他所说的诚意。
“这也是他的诚意吗?为自己铲平前路也算是给我们的一个礼物?”宫雨欣在姜苏叶身后发问。
洪山在一边牵着宫雨欣小心的走着。
“他觉得是那就是吧。”姜苏叶没回头,在回答着,“他应该是想把飞机是这场意外归为林父的手笔。”
“那他可真是算计错人了。”林果一人,走在最前面,“这一回余文清和余文广,我都不想放过。”
“姑奶奶,小点声。”姜苏叶看了看周围的人,谨慎的说。
“知道了知道了。”林果知道现在说这些不是时间。
等到了二楼,群里的人都汇合到一起,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没有说话。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余厅长,也是余某的舅舅。”
“你说他蠢吧?他在这场酒会之前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说他不蠢吧?他又非得在这种席面上面公布亲属关系。”章斛在一边,嘴闲不下来。
“他可不蠢,这件事情就算说出去,也不过就是喝杯酒的关系。”商陆看了一眼在台上讲话的余文清,“就算是有些什么关系,你猜猜大家会偏信谁?”
“不,不但要让京市的人知道,还要让所有网友知道。”
姜苏叶在一旁气定神闲的说着。
“人民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姜苏叶看向余文清,眼神满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