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有良压住怒火,道:“顾大槐,你方才的混账话我权当没听见,也不会追究。不过我奉劝你不要真的去尝试做什么出格的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顾大槐此刻反应过来,方才的惊惧之意也烟消云散。
哼,就是老狗狺狺狂吠罢了,如果他真像自己说的那么厉害,何至于只在言语间逞英雄。
更何况重利在前,他才不信吃惯了肉,毫无良心的松有良会突然转了性,高风亮节。
真是假模假式的令人作呕。
现在先留你作威作福,等到事儿头上我看你还怎么逞威风!
二人最终不欢而散。
第二日清早,林倾一家就开始忙活准备搬迁大事。
等到习惯晚起的林倾醒来时,顾三木已经去木匠松墨斗家借来辆独轮小推车,把自己的木桶、工具、厨房的一堆玩意儿全归拢到了车斗里。
看到林倾,顾三木急忙从灶台后直起身来,举起空篮子问道:
“娘,我们昨日不是摘了许多酸枣吗,怎么我哪里都寻不见?”
林倾哪儿敢说她已经卖到其他次元,支支吾吾的说:“咳咳,你不是说那个不能吃嘛,我都扔到屋外了。”
正在帮顾大毛收拾笔墨纸张的顾二苗闻言哈哈大笑:“三木,我早就说娘才不会跟你一样笨,你偏不信!”
顾三木并未理会他的嘲讽,闷头继续收拾行李。
等一家人把东西都放上车后,林倾愕然发现小小的车斗竟还空了一大块地方。
想当初她从出租屋搬到新家时,行李多到可是要装满小皮卡,闺蜜和自己的后备箱也全部塞满……
他们一家五口竟然才这么丁点家当,真是让人心酸。
“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抬眼看几个孩子笑嘻嘻的模样,心底的酸涩也被一扫而空。
“好,出发!”
临走前,众人再次环顾破院。
虽然天色仍旧晦暗,但他们的内心却是光明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见,破庙,我们要奔赴崭新的未来了!
可让林倾没想到的是,她的新未来同样很潦草。
新家比起破庙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一的好处就是宽敞了许多。
简而言之就是又大又破。
推开‘新家’的房门时,阳光恰好刺破云层,洒在破败空院中,为一切镀上金黄光芒。
可它非但没有给林倾带来幸福温暖的感觉,反而更让她凄凉难耐。
林倾心中原本很向往这种田园慢节奏的生活,更想体验一把如何从零到有变富婆的翻身巨爽情节。
谁曾想努力之后换来的再次开始依然是地狱难度,这实在让她有些挫败。
一阵热风吹过,院中尽剩下干枯枝丫,没有树皮的枣树发出可怖声响。
树下磨盘上积的那层厚土也被扬起来,几乎糊了林倾的眼。
流下几滴生理泪水后,林倾心道,罢了,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参观参观她未来要居住的家吧。
定眼观瞧空荡荡的院落西侧有一小片空地,上面有垄过的痕迹,只是如今地皮干裂,上面原来种过什么不得而知。
西南角垒着个矮矮的小茅草屋,恐怕就是厕所。
北向屋子共有三间,中堂是客厅,东西两侧的耳房为卧室;
东屋有三间,房门、窗户都大开着,屋内构造虽然不太相同,但相同点是屋内能搬的小件家具几乎被搬空,床也被拆得只剩架子。
厨房就在进大门的东屋旁,灶台仍在,可锅已不见踪影。
啧,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顾大毛边帮忙将东西卸下车,边说:
“娘,您还住东耳房,我住西耳房,二苗住在挨着您的这间东屋,三木和四河同住一屋,余下的这间暂时做客房,如何?”
林倾很是满意他的安排,点头道:“好好好!”
年纪最小的顾四河倒没心情关注自己住哪间,疯跑了好几圈后,连连鼓掌。
“娘您真厉害,我没想到还能回家!”
顾二苗环顾着熟悉的院落,泪水险些再次夺眶而出。
“四河说的没错,本以为我们再也没有机会……”
林倾没有打扰几个孩子感怀,她把家里又仔细检查了一圈,顺势盘点现有资产。
东耳房是她的房间,屋中除了床、衣柜,竟然还专门打了梳妆台、梳妆凳。
木材厚实但不显沉闷,样式简约大方,还刷了层漂亮的清油,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放到现代,审美也是拿的出手的。
看来顾大松对原主是相当不错。
只是,这么好的东西顾大槐怎么没有搬走?
“娘,小叔家的东西比咱们家好上百倍,所以他不稀罕。”
顾二苗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隔着窗子跟他解释道。
哦,怪不得……
那她还得谢谢顾大槐不识货。
林倾从自己房中出来,走向顾大毛的西耳房。
房间靠着北墙打了一大排书架,书架前还摆放着书椅、书桌。
懂事的自家长子正在擦桌子,仔仔细细的把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好。
院内四处收拾的顾三木忽然惊叫道:“诶,娘您看这是什么?”
林倾起身出屋门,只见顾三木从客房内抱出来一个巨大的几乎与他同高的包袱。
顾三木原本想把它抱进堂屋,林倾忙让他放在院中,几人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它解开,愕然发现里面套娃似的又分了数个小包袱。
一人又分得几个小包袱,一一解开后,厚褥子、被子、枕头、换洗衣服、窝头等一应俱全。
一个大包袱里甚至还有一口铁锅。
林倾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苟氏偷偷送回来的。
她虽然身处沼泽,但未失去善良秉性,真是难得。
这样良善的人,不应该被辜负。
“这应当是你们婶婶送来的,你们都要记得她的好,可如果要道谢,记得不要当着叔叔的面。”
几个孩子懂事的点头,唯有顾二苗翻看了被褥后,颇有些愤然。
“这好像就是咱们原来用过的那些!当时被赶出家门时很着急,什么都没让带走,现在还回来也是应当,谢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