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
福聚酒楼东家徐隽深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衫,身姿挺拔如松,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出行事宜。
此时,他的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年仅十二岁的小表弟已经收拾妥当,站在门口等待出发。
他们三人昨晚才刚刚从遥远的楚州府城抵达京城。
不巧的是,徐隽深的爹娘因有事前往贺州府城拜访友人,要等到今日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因此,照顾家人外出用膳并游览京城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在了徐隽深肩上。
当两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驶过福聚酒楼的时候。
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一直将脑袋探出车窗向外张望个不停的表弟蒋澜之,突然发出一声充满讶异的呼喊:
“表哥,咱们不是要到福聚酒楼去享用午膳的么?怎么这会儿却不停下来呢?”
每年,他们一家子来京城探亲,姨丈一家总是会热情地尽好地主之谊,带着他们来到自家经营的福聚酒楼享用美味佳肴。
要知道,这福聚酒楼在整个京城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里面的厨子更是拥有着一手高超的厨艺。
因此,这里向来都是用来招待贵客以及亲朋好友的首选之地。
然而,徐隽深却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这次,我打算带你们去品尝那独一无二的盒饭。”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你小子算是有口福了!这盒饭也是最近几天才刚刚开始售卖的,听说那味道堪称一绝,如今在京城里可是相当受欢迎呢。”
“要是我们去得稍微晚那么一点点,未必能买得到。”
听到这话,蒋澜之不禁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开口问道:“表哥,莫非你已经亲自品尝过这盒饭的滋味了吗?”
徐隽深摇了摇头:“还未曾呢。”
蒋澜之听完之后,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对表哥所说的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表哥估计也就是听信了外面那些夸大其词的传闻罢了。
他才不相信这所谓的盒饭能够比得上福聚酒楼里大厨精心烹制出来的各种美食。
眼看着马车逐渐远离热闹喧嚣的街道,朝着幽静偏僻的道路缓缓前行,蒋澜之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表哥,咱们这到底是要到哪里去吃盒饭呀?”
徐隽深语气平静地回应:“海北区码头。”
“什么!”蒋澜之一脸惊愕。
难以置信地追问道:“表哥,你是说咱们要去吃盒饭的地方竟然是那个连个正经铺位都没有,只能摆摊的码头吗?”
徐隽深轻轻点了点头:“嗯。”
京城有两座码头。
然而,他却并未提及稍后即将前往的那个码头仍处于紧锣密鼓的建设阶段。
真希望能够快点看到小表弟抵达目的地后的那副惊诧模样啊!
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极了。
一想到待会儿就要在码头边上的简陋摊位用膳,蒋澜之原本满心期待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
还有,不知为何,他老是觉得表哥刚才的神情略显怪异,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午时初。
在通往海北区码头摆摊的路途之上,云枝枝安静地端坐在马车里,双目紧闭,似是正在养精蓄锐、休养生息。
突然间,一直守候在马车外边的赵五轻声开口禀报:“主子,方才赵三赶来传话,说是此时此刻码头那边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不过您放心,他已然提前安排了一部分身手不凡的暗卫在那里守卫待命。”
稍作停顿之后,他继续说:“待会儿,属下定然会寸步不离地紧随在您身旁,全力保护您的安全,请主子安心。”
听闻此言,云枝枝缓缓睁开那双灵动的眼眸,轻声应道:“嗯,辛苦你们了。”
赵三此番举动必然是受赵云瑾所托。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考虑事情当真十分周全细致,方方面面都能顾及到。
想到这,云枝枝不禁为他的这一份体贴入微而展颜轻笑。
内心深处更是涌起一股暖流,温暖无比。
此时此刻,站在队伍之中的蒋澜之依然没有缓过神来。
两刻钟前,他急匆匆地跳下马车之后,眼前所见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
只见那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的土地之上,一大群修建工正低着头,弯着腰,热火朝天地埋头苦干着。
而不远处空旷的草地上,则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然而,放眼四周,竟然一个摊位都没见到。
当这一切映入眼帘之时,蒋澜之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得大大的,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似的。
那副神情,活脱脱就是个刚从穷乡僻壤走出来的土包子,好像没见过世面一般。
后来,蒋澜之才反应过来。
原来表哥居然将他们带到了这个尚处于建设阶段的码头。
于是乎,他就这样稀里糊涂、晕头转向地被表哥一路拉扯着来到这边,然后乖乖地排起队来。
这时,蒋澜之缓缓转过头,看向后方的徐隽深,满脸疑惑地问道:“表哥,咱们都在这里等了老半天了,那个摊主咋还不见人影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他们午时初准时开摊么?现在时辰已到了。”
蒋澜之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郎,虽然平日里也算沉稳,但终究还是年少气盛、定力不足。
这不,才站了没多久,就已经开始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嘴里还小声嘟囔着,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此刻,他还是不相信这传闻中的盒饭会有多美味可口。
这么多人眼巴巴地跑来排队,想必都是些贪图新鲜、好奇心重之人,想来凑个热闹罢了。
毕竟此处乃是正在修建中的码头,平时本就人迹罕至,如今却突然冒出个奇葩在此地摆起摊来,实在是稀罕事一桩。
看来这位摊主九成是个脑子有坑的,好端端的,有热闹街道不去,净来这僻静之地摆摊。
就在这时,排在蒋澜之前面的蒋岸回过头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
“你这小子,性子怎这般急躁!莫要着急,我估摸着那位摊主应该快要到了。”
蒋岸到底是见多识广之人,方才外孙领着他们来到这样一个偏僻又特别的地方用膳时,他也仅仅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而已。
像这种胆敢跑到如此冷清且人少之地摆摊售卖美食的人,定然是对自身厨艺有着十足的把握和信心。
想到这里,蒋岸不禁心生几分期待之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徐隽深忽然轻轻张开嘴唇,其声线犹如清澈的溪流一般悦耳动听:“摊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