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死了,死在了五峰回灵植山的路上,死在了陈荣的背上。
那枚带血的灵石,也将成为陈荣心间的刺,无论是在试炼世界,还是回到现实,永远无法释怀。
直到死,二牛都在劝陈荣,不要去为他报仇。
打伤二牛的人叫常威,是五峰的一名外门弟子,土系强灵根,炼气期八层。
常威与二牛也没有什么仇怨,就是喜欢拿人来实战练招。
说是练招,其实就是找的人形沙袋。
之前的苦役苦不堪言,才找了什么都不懂的二牛做了替役。
刚开始常威境界不高,学的法术也不多,只有土墙术和土球术这种基础法术。
土球术就是利用小型土球攻击敌人,速度很快,但是威力不大。
跟很多人小时候打泥巴仗一个道理。
土墙术,主要是起阻挡作用,猝不及防撞墙很痛,但是绝不致命。
二牛天天挨揍,很多人都有看见,“我一进来就看到常威在打二牛……”
好在也只是挨打,二牛皮糙肉厚,这些皮外之伤也能忍受。
直到这两天,常威成功晋升炼气期八层之后,学到了一门新的术法——落石术!
说落石术很多人可能不了解,如果说高空抛物大家就应该明白了。
高空抛物的危害很大,即使是一枚小小的鸡蛋,从18楼抛下,足以砸破人的头骨,而从25楼抛下的冲击力甚至可以致人死亡。
常威召出的石头足足有足球那么大,二牛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还是被石头砸到胸口,当场就喷了血。
二牛还想像往常一样,挺一挺就过去了,谁知道,没挺过去。
“阿荣,是我没用,没躲过去那石头,别去找常威,答应我!”
“他还有个娘舅,姓罗,听说很有势力,给了他不少灵石,咱也斗不过人家!”
“你努力修炼,家人们的仇,只能指望你了!”
“你一定要答应我!”
陈荣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一定好好修炼。”
陈荣耗完了身上全部灵石,二牛还是含笑离世。
死人进不去五峰的舍屋,灵植山的自然也进不来。
陈荣抱着二牛去往了他的责任区——丙字山头午区的灵田。
陈荣定定地看着二牛发凉的尸身,这灵田里的灵植歪歪斜斜的每片叶上都写着“天地不仁”几个字。
陈荣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又从叶缝里看出字来,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陈荣一时忘了喜悲,原本他是出离愤怒的,这时却不是麻木,是真的忘却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比起路边的草、脚下的狗,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陈荣一念才起,身边的灵气便像骇人的龙卷一般向他袭来。
陈荣依然站立毫无察觉,身体却本能地运起了灵气引导术,手中也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地施展着催生术。
汹涌的灵气一遍遍冲刷着陈荣的身体,直到陈荣身体再也吸纳不住灵力,才朝着二牛的身体,朝着周遭的灵植奔去。
天亮后,陈荣才醒了过来,他竟然站了一夜!
陈荣只觉得精神奕奕,全身没有任何不适,连正常的酸麻劳累都没有。
“咦,怎么这么臭,身上这么脏?”
陈荣就像周身被机油包裹了一遍的汽修工,但是陈荣很清楚,这些不是机油,是身体内排出的杂质。
以前境界提升的时候也有,只是没有如此明显。
陈荣明显的感觉到体质变强了,紫府也比现实中拓宽了不少,要知道现实中陈荣可是炼气期十层!
“莫非,我筑基了?”
随即陈荣又放弃了这个可笑的想法,筑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吧。
“沙沙!”
陈荣忽然感受到了不远处有灵力波动的声音,搁在以前,陈荣是根本察觉不出来的。
有人来了!
“好啊,你果然在这里!”
陈荣定睛一看,正是那位阴人,主管罗勇。
陈荣对罗勇观感极差,见他莫名前来,只是冷冷地瞪着,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一个。
罗勇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二牛尸身,又对陈荣开口,“这件事算是我外甥常威的不对,这两颗灵石补偿给你,你把这人葬了,也不要到外面乱说,乱了我外甥的风评!”
陈荣没有说话,心头却翻江倒海。
哼,原来你们也害怕自己的风评?是了,毕竟青云宗不是邪魔外道,胡乱打杀役从也说不过去的。
只是,一条人命就只值得两块灵石吗?
见陈荣不说话,罗勇就当陈荣默许了,扔下两块灵石到二牛身上,连根香都没点,纸也没烧,胡乱作了个揖就走了。
“好,很好!”
陈荣先挖了个坑,再把二牛抱去水边清洗。
陈荣这才发现,二牛周身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与其说是尸.体,更像是玉石做的人。
陈荣不清楚为什么二牛会有此变化,他给二牛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葬下了。
没有墓碑,陈荣用一块石头立在坟包之上,简单刻了四个字“二牛之墓。”
陈荣跪了下来,与二牛说了很多话。
“二牛,如果有来生,如果有天意,请到现实中找我,我一定还。”
陈荣全程没有提报仇的事情,既然二牛不愿意,陈荣就不说。
至于二牛手中那块带血灵石,陈荣小心取了下来,跟罗勇丢下的那两块一起放进了储物腰带。
陈荣去水边将自己浣洗干净,回舍屋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又去灵植弟子的任务大厅领了一些灵植种子和果实。
办完这些,陈荣才离开灵植山,前往青云宗主脉的斗千台。
斗千台是青云宗门内弟子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一斗解千仇”,因此得名。
“长老你好,灵植山弟子陈荣,想要挑战五峰外门弟子常威!”
“缴纳一枚灵石,我为你登记。”
陈荣摸出灵石,递了上去。
“切磋还是死斗?”
二牛啊二牛,我嘴里不说,可是报仇的事怎么能不做呢?
“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