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胤禛来兰秀院的频率越来越低,每次来的时候,他的担忧之色也越来越明显。
年世兰静静等着那个日子,不知道这次她会以什么方式失去那个孩子,不过,这次她刚好可以用这次的堕胎做成不孕的原因,也好免了那欢宜香,省了他们心思,也避免连累了颂芝她们。
年世兰有孕五个多月的时候,齐月宾来了,带着一碗黑黢黢的安胎药。
齐月宾神色自然,与平日里并无两样,看向她时,眼里还是一片关怀之色,“世兰,我来看你了。”
然后让贴身婢女祥云将膳盒里的安胎药放在年世兰面前。
年世兰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安胎药,“齐姐姐是想让我喝下吗?”
齐月宾点点头,满脸的喜色和自得,“这是我找的一个老郎中开的,他可最善此道。这个老郎中是江南一代的名医,最近才来京城访亲,我也是凑巧了,机缘巧合下才得了这个方子,不少人求都求不到呢?”
她说的越细致,年世兰越想笑。“是吗?那还是姐姐有福气,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偏偏姐姐遇到了。”
齐月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又恢复如初,“这是上天在眷顾你呢,我得了,也是为了你啊。”
看她的表情,年世兰就知晓,她是知道这碗“安胎药”的,她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算是自己能的上天眷顾的回报。“姐姐真要我喝?我刚刚用了早膳,此时不太想喝这苦药汁子。”
齐月宾催促,“趁着还热喝了吧,药凉了会减了药性。”她相信以年世兰对自己的信任,到时只说自己也是受人蒙蔽,德妃娘娘也说那个郎中的东西已经备好,保准查不到自己身上。
年世兰端起药,当着她的面,一口一口的全数喝了下去。
齐月宾见她喝了药,就要起身告辞,“砰——”药碗摔到桌上,又掉在地上,年世兰双手捂着肚子,面色痛苦的喊疼,“疼——啊,我的肚子好疼,快救救我的孩子,快救救......”
兰秀院瞬间忙碌了起来,齐月宾一脸懵,这个药不该过一会才发作吗?怎会见效如此之快?
是不是年世兰为了栽赃自己,自己舍了那个腹中的孩子?看着年世兰身下的血水,和她惊慌失措的痛苦神色,这个想法瞬间被否定。
那么就是宜修和德妃骗了自己,她们知道以年世兰的性子,必然要一个结果,所以故意把自己推出来,只为了掩饰幕后的她们,甚至他。
而自己还不能供出她们,齐家已经没落,供出她们没有什么好处,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抗下罪名,自己还能因为这个秘密,获得不错的生活。
不能慌不能慌,就算是知道自己的药有问题又怎么样?那个郎中已经被解决,她也只是被蒙蔽的,对,就是这样。
齐月宾退到门外,看着来往匆忙的人,胤禛也带着太医回府了,年世兰在痛呼了三个时辰后,娩出一个成型的男胎。看了一眼孩子后,年世兰发出一道凄厉的哭喊,就陷入黑暗。
安陵容抱着狗子看着神色低迷的年世兰,“你的演技不错啊,可以拿小金人的程度了。”
年世兰晃晃脑袋,将脑中的情绪全都抛开,刚刚是她在做戏,可是也融进了自己上辈子落胎的伤痛经历在里面,知道夫子是不想她陷入过去的回忆,也跟着她的话题走。“什么小金人?你喜欢,我可以打几个送夫子。”
安陵容露出小财迷的神色,一脸猥琐,忍不住苍蝇搓手,“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歪了下脑袋,给她带到外面,“给你看个东西。”说着手一扬,感谢系统让她拥有权限,在这个领域内,一切都随着自己的想法改变。
周围天色一暗,天空中就开始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各种各样形态的,还有写着她名字的烟花。
年世兰看的认真,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烟火。胡明忽灭的花火时不时照亮她的脸,心底的阴霾也逐渐驱散。
太医检测出就是那碗安胎药的问题。胤禛看着昏迷不醒的年世兰,脸色苍白如纸,昏迷着眉头却还在皱着,足以想见她的内心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又看着跪在一旁的齐月宾,她声泪俱下的说着准备好的那套说辞,胤禛是一个字都不信。
“啪——”一耳光甩在她的脸上。
齐月宾懵了一下后,哭的更加委屈。
太医上前跪下回禀,“王爷,年侧福晋的身体损伤严重,之后只怕再难有子嗣了。”
齐月宾真的懵了,瘫倒在地,怎么会这般严重?她现在确定了,就是乌拉那拉氏和德妃搞得鬼,她们不能杀她,她们是想让年氏杀她啊。
胤禛的一滴泪滑落,踉跄地退后一步,“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吗?”明明他们前段时间那么快乐,他知道世兰多期待这个孩子,不善女工的她给孩子做了很多衣服和帽子,说着孩子的长相,他们一起商量着孩子的名字,说着孩子的长相,怎么教导孩子。怎么现在孩子突然没了,世兰也没了做生身母亲的可能。
苏培盛上前一把扶住胤禛,这是他第二次看见王爷为一个女子这么神伤。
太医回禀,“可能性微乎其微,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培盛手上一沉,胤禛的身体重量又落在他手上两分。
胤禛大脑一阵轰鸣,大海捞针,这不就是宣布世兰再无怀有身孕的可能。愤恨的看着齐月宾,“滚回你的落霞阁去,对你的处置,全看世兰的心情。”
在她快出门之际,冷漠的话语又传来,“你是个聪明人,不要做多余的事。”警告她不要攀咬出福晋和德妃。
让众人都退出去,只留下自己与年世兰独处。
颂芝抹着眼泪出去了,她恨,她恨不得与齐月宾同归于尽,可是主子还要她伺候,主子太惨了,她醒来知道了该有多伤心,没有自己逗她开心,自己不放心。
房内没有多余的人,胤禛握着年世兰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也多了几滴,“世兰,孩子没了不要紧,以后也多生点孩子,以后你喜欢哪个,就抱养哪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