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之前的温度很适中,大概二十五六度的样子。
雨水一落下,温度也随着下降,没一会我就开始感觉到了寒冷。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独自蹲在一处稍微能避雨的地方,等待着天晴。
“啪嗒。”就在我绝望的时候,听见林子里有脚步声走来。
我一抬头,就看见一把彩色的雨伞递了上来。
“梦家小爷,小晴没给你安排住处么?”来人是黄三彪,他依旧穿的文绉绉的,即便摘着果子,也要假装自己是文化人。
我笑了,这个黄三彪可比北京那个更有人情味。
“走吧,去我那,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来的这。”黄三彪拉着我,就冲进了雨里。
雨很大,打在身上的感觉也很真实。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虚拟的场景,非要弄这么多负面情绪做什么,为什么不能每天都是晴空万里?
穿过林子,没跑一会,我们就到了一个宅院前。
这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宅子,颇有些老北京的特色。
四合院,青砖房,面积还挺大。
“老婆,老婆,来客人了,给人倒点热茶,烧点水。”
黄三彪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有人搭了腔。
我听到这声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前几天刚见过面,我还夸人家温柔贤惠呢,这会怎么在这又碰到了,况且,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我们在客厅里坐下,没一会,那女人便端着茶水出来了。
一看到她的模样,我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等比例复制过来的。
大概是看到了我惊讶,黄三彪立刻严肃了起来:“梦家小爷,你可是见过我老婆?”
我看了看他,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讲。
“梦家小爷,你但说无妨,从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是哪了。”
即便黄三彪这么说了,我还是不敢多讲:“要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我这么说,黄三彪便迫不及待的把他知道的事,都告诉了。
那天,那支进入秦墓的小队,在青铜门前就死光了,只剩下了梦晴一人。
“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唯一的念想就是护送梦老板进青铜门,后来不是遇到你们了么,只是再进后面的石门之后,就和你走散了。”
我点点头,也不敢跟他说实话,
“我和那周家两人想回去找你们,您猜怎么着,当时不是说金门找不着么?周家那小子偏偏就能看见门,我们走出去了,刚到铜像那就出了事。”
黄三彪唾沫横飞,连讲带比划。
“我们也知道不能看那东西,但是那东西直接就给我们锁着了,就像一个大漩涡一样,我们就被卷着送到了这里。”
“其实,你刚进来碰到的那个小晴,她可不是个人。”
黄三彪压低了声音,抿了口热茶继续说道:“这是个异度空间,说白了,就是个被人创造出来的精神世界,也就我们这些灵魂形态才能进来。”
说到这,黄三彪看了看我:“梦家小爷,莫不是,你也死了?”
我摇摇头:‘那倒是没有。’
“这地方可真玄乎,我都怀疑是个天堂。”黄三彪说着偷摸指了指在那忙碌泡茶的他媳妇。
“看,需要啥,啥就能有,跟真的一模一样,脾气不好的时候,还会揍我。”
我点点头,他这么说的话,一切就合理了。
“你刚才看到她好像很震惊,你是不是在外面见过我,也见过我老婆。”
终于,黄三彪还是问到了点子上。
我点点头:“我还见过你闺女。”
说话间,外面就冲进来一个小女孩,彬彬有礼的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进屋学习去了。
“一模一样。。。”我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刚从小孩身上抽回目光,就看见黄三彪泪眼朦胧的看着我,悄悄的问:“我老婆孩子都还好么?这么多年了,我对不起她们娘俩啊。”
“她们都很好,只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俩是什么情况。。。”
我压低了声音,这种问题总不好让人家当事人听见。
黄三彪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那女人喊了一声:“媳妇,你炒两个菜去,我想跟我兄弟喝两杯。”
那女人也很温柔的应了一声,便把手里的水壶放在了桌上:“喝点没事,注意量就行。”
说罢,往后厨的方向走了过去。
“都是假的,唉。。。这里的灵魂也不少,现在也有四五百个,像她们这样的伪人倒有几千个。”
“伪人?”这称呼多少有些吓人。
“没有灵魂的虚拟生命形态,都是小晴赋予我们的。”黄三彪说完这个,还想问我关于他老婆孩子的事。
“真实世界里,也有一个伪人,那个人是你。。”
见黄三彪没有生气,我便一五一十的把去北京的事都给他讲了一遍。
“罢了,罢了,伪人只是没有完整的情感,好得也能照顾好那娘俩。”说到这,黄三彪还流了几滴眼泪。
“对了,你要是没死的话,你来这是做什么的?”黄三彪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这一问,也让我有些恍惚。
可不是咋地,我是来找邱悦的,莫名其妙被那个小晴拉去看了半天电影,啥也没问着啊。
“我来找个人,那个人叫邱悦,是个神侍。”
“神侍?不是我们安全区的啊,我们区早就没有神侍了。。”
黄三彪这话一出,我有些害怕了,要是白来这一趟,也不知道要被困这困多久,总不能真呆满五十多年,等三少来救我吧。
“你找小晴谈谈,她能送你过去,我们一般不和其他区来往,文化差异很大,年代不同,不好交流。”
一听说能过去,我多少还是有些安心,起码现在还有希望。
这里的时间好像很正常,一场雨后,天就暗了下来。
黄三彪安排了我在这过夜,他让我不要担心,小晴会安排好每一个新来的人,我也不例外。
晚饭也很丰盛,无论是味觉还是嗅觉都完全复刻了现实的,甚至让我觉得这里的东西,比外面的还要好些。
不知道是晚饭的原因,还是这里的氛围,我喝了些酒,倒是觉得这里充满了安全感,迷迷糊糊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打了进来,外面的鸟语花香也分外叫人心怡。
“方长,起来了,该上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听起来又是那么熟悉。
那人似乎心情很好,蹦蹦跳跳的就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屋子,就丢下来一双胶鞋和一双手套。
“酒厂那边的果子都摘好了,都等着清洗呢,你再不起来一会就该扣你工分了,还有,下次少喝点酒,自己酒量多大自己没数么?”
女人一边埋怨着,一边从架子上取下毛巾,又从水缸里舀出一勺子水。
“赶紧洗,灰头土脸的,别让人家以为我又揍你了。”
这一刻的我,早已有些神智不清了。
周围不是黄三彪的家,这是一个装修的相当朴素的宿舍,墙上贴着无数的报纸,窗外的喇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起了东方红。
那个正在忙里忙外给我拿衣服的女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剪着学生头的梦晴。
我看向墙上的挂历,脑子里嗡嗡的。
一九五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