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初冬的阳光带着淡淡的清冷,倾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
凤眠阁院子里,银杏树叶如金色的扇子般,挂满了枝头,一阵寒风吹过,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在地上铺成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萧霓仙站在院子正中的水池旁,低眉望着水中争夺着鱼食的金鱼,浅浅的笑。
“娘娘,内务府给你做的新衣衫,已然做好了。”
“您要去试试吗?”
奉喜毕恭毕敬的走上前来。
萧霓仙玉手不由自主的附在小腹处。
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只能屡屡要求内务府给她裁制更多更宽松的袆衣。
可她心里清楚,即便是这样,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她是时候该想个万全的法子出来了。
“先放那里吧。”
她无精打采的回转身在身侧的石桌旁坐下。
奉喜默不作声的立在她身侧,斟了茶双手奉到萧霓仙跟前。
“奴才参见娘娘!”
一个小太监疾行至她身侧,神色慌张的喘着气跪倒在地上。
“奴才是寿康阁的元宝,太后去世后,便一直跟随着祁公公。”
萧霓仙凤目一紧,侧目睨着小太监。
祁远竹之前是在太后身边安插过眼线,太后离世后,他也跟她提起过,要将那个小太监收在身边之事。
只是她并未见过那个小太监,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太监。
“你有何事?”
元宝抬眸望望四周,这才跪行上前,压低了嗓音道。
“近日乔统领查得紧,祁公公让藏的那个人估计藏不住了。”
“祁公公原本是要奴才有情况就告知他的,可奴才近日找了许久都未能找到他。”
萧霓仙凤目一紧,找不到祁远竹?
这几日她也未曾见到过祁远竹,她原本以为他是去安排兄长逃出宫去的路子去了。
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奉喜,多派几个人去寻祁公公,让她马上来见本宫!”
奉喜低眉应声,红肿的眸子里泛着泪雾。
“是!”
萧霓仙玉手攥着锦帕,心神不宁的起身,行至元宝身侧,亲手将他扶起。
“以防万一,今夜宵禁后,你便将那个人悄悄带到凤眠阁来吧!”
“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让那人有任何闪失。”
元宝点头。
“奴才遵命!”
望着元宝离去的背影,萧霓仙的脑子满满都是祁远竹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的模样。
莫名的,她眼眶一热,泪珠不自觉的滑出了眼眶。
直到正午时分,奉喜才悻悻移着步回到萧霓仙跟前。
“可找到祁远竹了?”
萧霓仙不等她行礼,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奉喜红肿的眸子飘忽的低垂着。
“没……没有。”
“皇宫里都找遍了,兴许祁公公是出宫去了吧?”
“前几日他一直说要到宫外去,替娘娘寻些养身子的方子回来。”
萧霓仙玉手绞弄着锦帕,满脸不安。
“不对,祁远竹之前每次出宫都会来请求本宫允准的,他从来都没有不声不响的离开过。”
“奉喜……,他不会是……出事了吧?”
话说到最后,她明显有些哽咽。
奉喜惊愕的抬眸望着泪光潋滟的萧霓仙。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毫不遮掩的担心祁远竹。
“娘娘,”奉喜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您别担心,祁公公武功造诣极高,头脑也灵光,他断断不会将自己置身在危险境地的。”
萧霓仙微微叹气。
“但愿吧……”
“你去传信给父亲,让他务必在宫外派人寻一下祁远竹。”
傍晚时分,惜芳阁偏殿,太监和宫女行色匆匆的奔走在走廊里。
苏汐月坐在东方玉晴榻前,美目同情的盯着她苍白而憔悴的俏脸。
短短几日,东方府邸没了,父亲和母亲也没了,在这世上,她就只剩下东方玉琼一个亲人了。
就好似之前皓月国灭国时,她一夜之间从傲娇的汐月公主,变成任由夜景湛玩弄的后妃一般。
那种如海上浮萍般,孤苦无依的缥缈感,她深有体会。
“娘娘,东方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她只是感染了风寒。”
安瑞祥为东方玉晴诊治后,在苏汐月跟前低下身子。
苏汐月这才舒了口气。
“你去太医院为她拿几剂药吧,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儿。”
安瑞祥应声退出,与急匆匆迈步进门的乔一擦肩而过。
“微臣参见丽妃娘娘!”
东方玉晴这几日不吃不喝,更不愿意跟任何人多做交谈。
唯有在乔一来的时候,她那空洞的眼神中才会闪出一丝光亮,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为着这一点,今日苏汐月才不得不请了乔一过来安抚她。
毕竟是住在她偏殿里的人,若是出了事,那些喜爱搬弄是非的人,定是会给她再平白的扣上其他的罪名。
“乔统领,东方姑娘只听你的,你还是劝她吃些东西吧,如若不然,她的身子会垮掉的。”
乔一剑眉微微一紧,寒潭般得眸子瞟一眼榻上的东方玉晴。
苏汐月这几日已经不是第一次派人去请他了,他一直都找借口推辞了。
原本夜景湛就有意将东方玉晴许给他,他好不容易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拒绝掉。
他可不想再与这女子有任何拉扯。
“微臣……”
他想要拒绝,可当他看到东方玉晴那张,突然转过来盯着他的俏脸,当即便改变了主意。
她泪光潋滟、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与当初的苏汐月一样,让人不得不心生怜悯。
“遵命!”
苏汐月闻言,这才淡淡一笑,带着众人起身退出。
“乔大人……”
东方玉晴撑着虚弱的身子想要起身,却不料刚起来一点,娇躯便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乔一飞一般的掠到她跟前,大手搀扶着她坐起后,拿了倚枕塞在她身后。
“姑娘日后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然的话,东方大人在酒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听他提起东方硕,东方玉晴的粉唇就不由自主的剧烈抽动起来。
“父亲的案子可结了?”
乔一点点头。
“还没有,应是……快了……”
“父亲是不会杀害太后的!”东方玉晴口气十分坚定,“他不会……杀人的……”
乔一蹙眉。
“我相信,姑娘不会说假话。”
“姑娘也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的。”
东方玉晴这才乖巧的点点头,娇躯颤抖着蜷缩在榻上。
“姑娘日后可不能再不吃不喝了,不然的话,丽妃娘娘日日派人去传召,我还怎么抽出空档去查这件事?”
东方玉晴粉唇紧了紧,繁星般的眸子微微眨动。
“我知道错了,我日后定会听丽妃娘娘的话。”
她说话的时候就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乔一禁不住有些心痛。
安抚好了东方玉晴,乔一这才走出门来,径直移步到立于门外的苏汐月跟前。
“娘娘!”
他目光扫了扫苏汐月身后。
辛果便赶忙带领着身侧的宫女和太监,退到一丈开外的地方。
“微臣已然去查过了,敬事房确实没有祁远竹净身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