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仔细检查了除了心脏外全部结晶化的沃尔尼。
他的心脏仍然跳动着,只是在属于他的那枚神之眼熄灭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晶莹剔透的冰晶包裹着一颗赤红的心脏,像是一件无瑕的艺术品。
他伸出拇指抹去脸上在之前的战斗时被炸裂的冰晶意外划出的血痕,盯着指腹上的那抹艳色低声笑了笑。
能力虽有欠缺,但足够让人惊喜。
将一台装置固定在沃尔尼的脑袋上,随后看向一旁的显示器上无比平滑的线条。
用简单的话来说,沃尔尼虽然肉体还活着,但意识已经处于即将消散的边缘。
就像一朵盛开在深夜的冰花,消融在了黎明的前夕。
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不可逆转的,但对他来说却并非是什么难题。
所谓的“人”,不过是足够复杂的机器。只需要将出现问题的部位拆开替换,无论是能力上的不足又或是无法治愈的伤势,都不再是难题。
他将沃尔尼带到了另一间没有被打斗波及到的房间内,随后看向那些连接着维生装置的实验体。
在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房间内挑选了一番后,他停在了一处装置前,随后十分随意的关闭了装置。
浸泡在其中的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实验体紧闭的双眼爆睁,肢体开始扭曲,肿胀不堪的喉咙处不停地鼓动,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无意义的从已经不能称之为嘴巴的部位冒出一串串气泡。
将内部的液体排干后,多托雷像是丢垃圾一般将那具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实验体丢在一旁,随后在沃尔尼的身上连接各种装置后放进了液体中,取代了原本实验体的位置。
他没再去看地上那摊已经死去的肉块一眼,对他而言实验的过程已经足够让人享受,结果反而是其次。
之前还算满意的素材如今他已经玩腻了。
他隐没于面具下的眸子看向泡在液体中的沃尔尼,手中摩挲着那枚已经失去所有光彩的神之眼空壳。
不知道这次的素材能够让他保有多久的新鲜感呢?
突然,他悬挂于腰恻的小型装置震颤起来,随后滴滴作响,多托雷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将神之眼的空壳放进口袋后,他朝着那边走去。
今晚还真是热闹,刚刚装置响起的动静,意味着有入侵者。
这种事本该不需要他亲自出手,会有或是对他忠心,或是对他恐惧的手下解决,但他今晚心情显然不错,打算亲自去会一会这位不速之客。
……
“爸爸……”
沃尔尼听着耳边的呼唤,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急切的朝着四周看去,却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四周只有一片漆黑。
他带着些迷茫的看向自己伸出的手,上面有着常年握剑而生出的薄茧,指部的关节稍稍有些粗大,皮肤略微有些粗糙。
他摩挲着手上因为干燥而产生开裂的口子,自从爱子的离开和妻子缠绵病榻后,他就逐渐变得不修边幅起来。
他伸手捋了捋像是稻草似的枯黄的头发,抚摸着脸上出现的沟壑,一时间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无措。
他的妻子婚前是个很典型的蒙德人,这一点表现在喜欢美酒、诗歌与旅行,而在结婚与生产后,又多了另外的爱好。
她像是呵护珍宝一般照顾着丈夫与儿子,哪怕是那套在他退出骑士团后再也没有穿过铠甲也总是被她打理的闪闪发亮。
她还会在他教儿子修行剑术后,一边抱怨着他下手太重,一边或是检查或是处理儿子身上的淤青,随后取来些药膏,或是嘱咐或是亲自为他们按着指关节。
……
沃尔尼站在原地稍稍整理了下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以此希望让等下到来的,他心心念念的重逢时显得不那么狼狈。
随后他缓缓抬起脚,朝着前方走去,脚步越来越快,最终跑了起来。
一如多年前他奔向教堂前风神的雕像下与恋人赴约一般。
黑暗中的空间因为他的跑动而产生了细微的风声,而风声又像是揭开了笼罩在这处空间外的黑纱的一角,他的前方渐渐出现些光亮。
而光亮中有着两道人影,因为逆着光的关系,他看不清两人的面貌,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的面貌早已刻在了他的记忆中。
“爸爸!”
“亲爱的。”
在沃尔尼前方的两人也朝着他奔过来,在这一家三口即将相拥的时刻,沃尔尼却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后,本已经出现些许光亮的空间又重新暗了下来,沃尔尼的身后出现了一条条黑色的手臂,像是毒蛇一般牵制住了他的四肢,将他向后拖去。
空间的光亮彻底消失,只余下细微的哭泣。
……
迪卢克十分狼狈的从实验室内逃了出来。
身后的建筑燃起了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黎明前的黑夜。
只是那火光仅仅只是燃烧了很短的时间后就像是被人抹去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痕迹。
最开始他的潜入还算顺利,似乎并未惊动任何人,而在面对那个像是在等待猎物一般的蓝发的男人后,他才知道行踪早已暴露,
男人就像是猫在戏耍猎物一般戏耍着他,不着急击伤,也不着急生擒,直到把他逼到其中一间破损的寒气凌冽的房间内,
男人当时的语气十分的惋惜,看着囚笼后的一具具如同冰雪构成的雕塑,“你如果来早一些,或是再来晚一些,就能见到一场好戏,当真可惜,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留下来参加下一场。”
迪卢克虽然看不到男人覆盖于面具下的眼睛,但只凭男人视线的落点,就让人觉得厌恶和危险,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就动了起来。
一把沉重的大剑出现在迪卢克的手中,剑刃上散发的火光迅速的将周围的寒气驱散。
一只由火焰构成的巨鸟破开了布满冰霜的前方,带着爆响朝着多托雷而去。
随着墙壁的倒塌,另外一道声音也传了进来。
“我把你家的狗牵回来了。”
少年拖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克洛伯后脖颈处的衣服从缺口中跳了进来,像是丢垃圾一般将男人丢在了多托雷脚边,随后打量起如今十分破烂的房间。
“你这可真够热闹的,怎么,要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