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浴袍经过刚才的搏斗,带子松了些,领口也敞的大了点,他俯着身,露出胸口一大片肌肤,裴望渝很清楚地看到那些个或深或浅的伤疤,以及那枚左摇右晃的指环。
不自觉吞咽了下,眼神微微躲闪,“没有,我、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她缩在被窝里,露出小小的一张脸,陆彦翀看得心头发痒,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哑了点,“还能为什么,有些人嫌命长,不想活了呗。”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六七十平的主卧在陆彦翀话音落下后,开始飘荡着暧昧不明的气泡。
裴望渝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到心尖发颤,暗想着,刚刚才经历了惊险,他应该不会还有心思想那件事吧?
而且,也没有时间。
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去调查,还有处理客厅等待救援的鱼儿。
“你、你快去联系阿淮吧,那些鱼儿缺氧、就活不了了、我没法跟房东交代。”
陆彦翀盯着她发红的小巧鼻头,说话间的气息扑洒在他脸上,勾的他想马上把人吃干抹净,让她继续有节奏地哭。
“我救你那是应该的,但我凭什么要管那些鱼,活不活得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想方设法地套路惊魂未定的小猫。
裴望渝小心地拽着薄被边缘,认识他这么多年,现在基本不用拐弯,就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脸上温度迅速爬升,她小声地说:“你答应我的,等从北州回来...你要是不愿意,那我自己去好了。”
见她作势要起来,陆彦翀摁住被子,“那些鱼是海鱼,现在这个时间,你上哪儿去弄海水?往自来水里加点盐?”
一句话就问倒了裴望渝。
前一秒还在侥幸,这一秒就傻眼。
陆彦翀瞧着她一愣一愣的样子,心里好笑,面上不动声色,“看在刚才你那么听话的份上,我有偿帮帮你,怎么样?”
裴望渝皱眉,她觉得不怎么样。
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为难,纠结。
陆彦翀这会儿倒是有耐心了,不急不躁地等着小猫‘开价’。
半分钟,小猫还是拧着个眉毛抿着张嘴,看得出的摇摆不定。
陆彦翀见火候差不多了,轻飘飘地提醒:“裴望渝,你要是再耽搁一会儿,天亮就自己去海里捞鱼赔给你的房东。”
“有偿具体指什么?”
果然,他一说完,小猫马上就开口了。
“那要看你愿意给什么了。”
呸!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狗男人!
他不说他想要什么,问裴望渝愿意给什么。
事后算起来,都不能说他没有契约精神。
裴望渝自己愿意给的不是?
脑中激烈交锋,裴望渝思忖着这句话假象之下的真意。
哪是她愿意给什么,分明就是要她说出他想要的是什么。
她愿意给的,一巴掌,他要吗?
早死晚死,早晚都要死。
裴望渝把心一横,“你先给阿淮打电话吧。”
狗男人明知故问,“打完电话然后呢?”
裴望渝脸上烫的能煎鸡蛋,微微别开视线,“我想再洗个澡,刚才被雨水打湿些,又出了汗。”
陆彦翀倏地出现肌肉反应,双手用力拽了下被子,眼底快速蒙上一层绿光。
跟头又饿又凶的狼似的。
“等着!”
狗男人拿起柜子上的手机和烟盒打火机,三两步就走了出去,他怕多待一秒,那些鱼就得成鱼干。
阿淮来得很快,进屋看到一片狼藉,呼吸一滞,“翀哥!”
陆彦翀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我让你买的鱼呢?”
没错。
阿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到电话,翀哥只是让他去买鱼,按照樾湄庄的标准重新准备。
下意识看了眼鱼缸,碎玻璃旁边放着个洗菜用的盆,里面少量的水,一条金线鱼在将将能活的水量里苟延残喘。
“老板从家里赶到店里还得一会儿,我让人等着,老板到了就送过来。”
陆彦翀有些烦躁,这种事十分钟不解决,他就觉得是阿淮没用,完全是在浪费他时间。
“叫人把这儿收拾了,先把盆里小东西送到润公馆养起来,明早再跟鱼缸一起送回来。”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五分钟,消失。”
阿淮有些不解,看翀哥的样子不像是发火,可他说出的话又让他不自觉脖子发凉。
好在人是跟着他一起上来的,五分钟够了。
杀手死状惨烈,翀哥没说发生了什么,阿淮也不好问。
毕竟跟杀手比起来,翀哥的命令是让他买鱼,那应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分工善后,有人抬人,有人捡鱼,还有的清理现场。
五分钟内,屋里恢复如初。
阿淮离开前,特意放缓了脚步,想着翀哥会不会有其他命令。
虽说死人没有鱼重要,可这到底是发生了。
陆彦翀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余光瞥见慢吞吞的阿淮,“你还有事?”
阿淮闻言怔住,想了又想,“翀哥,不查吗?”
陆彦翀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先不用,捂好消息,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准露出去,剩下的等我通知。”
阿淮不解,但听令行事,颔首退了出去。
好像笃定今晚裴望渝跑不了,所以他这会儿冷静下来,一个人多想了些时间。
为什么要瞒着今天的事儿,陆彦翀觉得这事儿还没完,一旦今天的事被外界知晓,接下来会有更麻烦的等着他。
裴望渝说的没错,八成是他连累的小猫,今天这杀手是冲他来的,拿裴望渝开刀,不过是对他的另外一种不要命的报复,或者说是想挑拨些什么。
他心里有怀疑人选,想想又觉得对方没必要这么光明正大派杀手来动他的猫。
联合南亚发生的事,陆彦翀有预感,黑手之后还有手,有人想浑水摸鱼,借原本只想给他敲打教训的黑手,趁机要他的命。
如此想,陆彦翀转了转脖子,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兴奋。
既然有人这么迫不及待地送死,正好用对方给武装军解解闷,安稳了这么久,那帮人早就手痒的不行。
他等着对方接下来的操作。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
拿起身侧的盒子,他要去‘宰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