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借口,听着就很拙劣,皇帝就是再傻,也不可能相信他们的鬼话。
司言轻笑一声:“三位大人鼻子不通却不早说,这会儿等陛下亲自闻过了再说,真不知居心何在。”
一个御医连忙辩解道:“陛下,微臣还以为气味真的没有差别,听到陛下说了,才想起自己鼻子受风寒影响……”
不等这御医说完,皇帝怒容满面,一声令下:“把这三人给朕拖下去,斩了!”
三位御医顿时面色惨白:“陛下,饶命啊!饶命啊,陛下……”
三人不住朝着皇帝磕头,皇帝神色冷漠,皇宫禁军立即上前,将三位御医拖了下去。
外面传来两道凄厉的喊叫声,很快,喊叫声消失了……
皇宫禁军统领甘厉上前回禀:“陛下,三位御医,已经斩了。”
皇帝寝宫里死一般的沉寂,其他御医面如土色,傅仁涛和吴海皆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傅仁涛率先开口:“陛下,我二人医术不精,没能分辨出这两味药,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拿起几案上的一个茶杯,狠狠砸向傅仁涛:“医术不精?那你当什么太医院的院正?枉朕那么信任你,你现在一句医术不精?”
每次太医院考核的时候,何荣都是最后一名,何荣却是唯一能够分辨这两味药的人,真是讽刺啊!
傅仁涛生生挨了这一砸,额头上出了血,杯子里的茶水茶叶糊了他满脸,身上都是水渍。
傅仁涛也不敢擦擦,只是低垂着头道:“陛下,此味有毒的药材,太医院里原本是没有的,不知被什么人拿进了太医院,鱼目混珠,臣等未能发现……”
司言漠然开口:“傅御医身为太医院院正,连药被人掺了假都不知道?还是说,傅御医明知药有假,却故意而为之?”
“司姑娘,天地良心,微臣绝不可能做出此等违背良心,欺瞒陛下之事。”
傅仁涛满眼通红看着皇帝,“陛下,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是真的不知道此事啊,微臣只是实话实说,以方便调查此事……”
好家伙!他帮着调查此事了?
不等皇帝开口,傅仁涛便问道:“太医院到底是谁负责采购此药的?是谁人把的关,又是谁检查的?”
一个御医站出来道:“是吴御医。”
傅仁涛已经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医院必须有个人担罪。
除了他,就是吴海。
吴海脸都白了,的确是他把的关,可若是没有傅仁涛,假药根本就进不了太医院。
他们早就说好了,瞒天过海,将雍王的那味药给换了,谁也不会发现。
可谁也没想到,如今快要大功告成之时,被何荣和云崖神医给发现了。
陛下面前此事暴露,便必须有人承担责任。
吴海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
司言沉声问道:“吴御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谁指使你的?你只要老实交代,陛下定会从轻处置。”
吴海带着哭腔说道:“陛下,微臣是医术不精,被药农鱼目混珠,给蒙骗了啊。”
大宣宫廷里的药有地方上贡的,也有直接对外购买的,其中这味药,是太医院对外采购的。
皇帝冷笑一声:“说来说去,是药农的错了?”
吴海点点头,对皇帝哭诉道:“陛下,此药是微臣让太医院的人,从一个地方药农那里购买的……”
皇帝按住额头,只觉得一阵头痛,他不等吴海说完,直接下令:“拖出去,斩!”
“陛下,陛下啊……”
吴海吓得惊慌大叫,其余御医们一阵汗流浃背。
傅仁涛额头上满是冷汗,虽然他知道吴海肯定逃脱不了罪责,但也没想到,陛下没给他辩解的机会,便让人拖下去斩了。
司言没有阻止皇帝,吴海不可能说出幕后指使之人。
和兵部尚书董颐一样,不说的话,死的是他一个,说了,死的就是他全家。
太医院的事情,已经足以让皇帝震撼,皇帝经此一事,会意识到自己虽是一国之君,但很多事情都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皇帝的目光阴沉沉落到了傅仁涛身上:“傅仁涛,太医院院正你别做了,天牢听候审问吧。”
“陛下?”傅仁涛满目震惊,陛下将他打入天牢?
那他可就不容易出来了。
皇帝目光扫向几个瑟瑟发抖的御医,按住胸口道:“何荣升为太医院院正,你们几个,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听何荣的话。”
皇帝以前不喜何荣,觉得他说话太直,不好听。
现在才知道,这偌大的太医院,竟然只有何荣一人能够秉持本心。
他真是不敢想象,何荣这些年来经受了多少打压和排挤。
皇宫禁军将傅仁涛带了下去,御医们赶紧磕头:“是,陛下,我等必听从何院正的话。”
何荣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院正,不由推托道:“陛下,微臣……”
“敢说什么自己不行的话,朕也砍了你。”皇帝这句话,让何荣也跟着一阵瑟瑟发抖。
皇帝有些烦躁,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司言、雍王和云崖神医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御医们赶紧一溜烟出了皇帝寝宫,外面正在收殓那三个御医的尸体,内侍们用水冲洗着地面,空气中还散发着血腥味。
四周不少人探头探脑,显是前来打听消息的。
几个御医劫后余生,心中感慨不已,这皇宫是要变天了啊。
以前宫里是皇贵妃说了算,现在看着……无形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连皇贵妃也无能为力。
皇贵妃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听到皇帝一日之间,斩杀了四名御医,包括副院正吴海,傅仁涛也被打入了天牢。
她无论如何没想到,司言一个小小的女子,竟能蛊惑陛下,让陛下几乎血洗整个太医院。
更让她头痛的是,如今何荣成了太医院院正,太医院里没了他们的人,他们毒死皇帝的计划,便落了空。
皇帝一日不死,信王便一日不能登基,他们便不能掌控大宣。
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否则,这上京城很快就要脱离他们的掌控了。
司言可以蛊惑陛下,她也能蛊惑陛下,司言能够除掉他们的人,她也能除掉雍王一党的人。
皇帝寝宫里,皇帝气得头痛欲裂,云崖神医上前为他施针,方才好了许多。
皇帝一双老眼里闪着泪光,也闪动着精光。
皇帝毕竟是皇帝,谁想对付雍王,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皇帝泪眼模糊看着眼前儿子:“煜儿,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皇帝实在没想到,雍王贵为他的皇子,不但在狱中遭受非人的折磨,还一直被人下毒。
就试问太医院这换药的手段,谁能够发现?
若不是这丫头,若不是云崖神医,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这帮子人,实在是太狠毒了!
他们敢对雍王下手,还敢相互包庇,那也就敢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