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道士,真修的功德大道?”。
张观山瞳孔睁大,口中呢喃自语,隐约间,他见张维安身上泛起微弱的金光,并非动用法术,而是自然而就,似乎本就该有。
京畿镇妖司武部,虽说一大堆武者,可文物二部的道修有不少,纵使是上三品亦有些许。
就像许巳曾讲过,功德之力这东西,求不来!
若有二人,皆干了相同的事,可一人能修出功德,另一人或许便修不出来。
这便是因为,其中一人是发自肺腑,真心想要造福百姓,惩奸除恶,一切所行皆是随心而动,心里无一丝杂念,方才会被天道所认可。
若单纯的为了积攒功德而做好事,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毕竟这般修的不是功德,而是自己的欲望。
想不到这小道士,嘴里说着为了积攒功德,方才来斩妖除魔,实则心中亦有大志,可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不简单,着实不简单!
一炷香罢,道人诵经声止住,合上手里的经书,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环顾四周,见原本死寂的气息消散不见,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校尉,可要学学这渡人之法?”。
见张观山一直看着他,张维安扬了扬手中的经书,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天师府的道术,虽说不轻易传人,不过这经书的限制并不多。
更何况,传的还是镇妖司的人。
就算他师父知道了,定也不会说些什么。
“某家只杀不渡,这经书你自己留着吧”。
张观山摇了摇头,天下的妖魔之流,杀都杀不完,何来心思学这渡人的本领?
有这时间,多杀些妖魔岂不更有用。
“嘶~~”。
忽而,一道痛呼声传来,二人扭头看去,见历百羽左手捂着心口,右手撑地,踉跄着坐起来,扯到伤口时,疼的面色扭曲。
历百羽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眼神一片迷茫。
他好似记得,这地方原来是个村子,可现在村子呢?怎成了一片废墟。
“我的刀呢……”。
历百羽抿了抿嘴,低头看向腰间,一个刀客的刀,应是不离身才对。
人在刀在,人死刀碎,可他的刀,怎不见了踪影。
还有,他的心口为何这般疼痛,摸一摸骨,少说断了五根肋骨,五脏六腑更是剧痛无比,鼻尖一嗅,有股烧焦的味道。
这会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什么都记不起来,百思不解时,回头一看,方才发现张观山,张维安二人正看着他。
“历镇扶使,方才发生了何事,你可曾知晓?”。
张维安眯着眼睛,快步去到历百羽身前,本想拿出一颗疗伤丹,可转念一想,锦衣卫出了名的有钱,定不缺他这颗疗伤丹。
出门在外,能省则省,再说了,历百羽身上这点伤可算不上伤。
“我……”。
历百羽眉头紧皱,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张观山,忽而想到什么。
他记起来了,他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跟张维安一同来斩妖除魔,为自己扬名的!
只是那妖魔道人,实力太过恐怖,乃是几十年前便名扬大乾的天邪,诈死之后,忽然出现在了龙岩府。
他似乎还记得,自己被天邪蛊惑了心智,提刀就要砍张维安……
想到这里,历百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敢看张维安。
“历镇扶使,看来你记起来了……”。
张维安眼神复杂,口中幽幽说道。
自今日起,他再不会信锦衣卫的人,历百羽来之前,在路上说的好好的,见了妖魔道人后,他不用出手,历百羽自己上就行。
可结果砍了一刀后扭头就跑,可若是跑掉那也就罢了,他还有些保命的手段,可结果呢?
轻而易举就失了心智。
行啊,锦衣卫的人实在太行了。
砍妖魔道人不敢砍,砍起自己人真有一手,好几次都差点给他脑袋砍下来。
哪怕是张观山来了,都差点把他一刀废了,还好张观山动作快,一把握住了历百羽的刀。
“贫道这有本清心静,历镇扶使收好了,日后多看看”。
说着,张维安一摸衣袖,将自己手抄的经书递给历百羽,后者干咳一声,本想开口拒绝,奈何张维安直接塞到了他手里。
“多谢张道长”。
无奈之下,历百羽只好将经书收起来。
此事倒也怪他,心智不坚,张维安还未如何,他先被蛊惑了心神。
“历镇扶使,你欠某家两条命”。
张观山撇了眼历百羽,黑店时一次,现在又一次,若是他不来,历百羽的下场,可不会比张维安好,定会被天邪给练成尸魁。
“张校尉放心,在下定会记得”。
历百羽嗡应一声,这会他也记起来,为何自己会断五根肋骨,五脏六腑剧痛无比了。
张观山那一顶,力道可以说是把控的刚刚好,让人剧痛难忍,却又不会留下伤疾。
只是,他的刀呢,也不知被张观山扔哪了。
……
天色愈深,临近破晓之时,龙岩府静若无物,哪怕是晚上,风依旧燥热难忍。
龙岩府衙门,一间书房仍旧点着油灯,面色蜡黄的同知愁眉苦脸,静坐在书桌前,眉毛皱的好似能夹死一只苍蝇。
自从京畿的人来了后,粮食是不缺了,可现在水又缺的厉害。
若不是此前,知府好似预料到会有旱灾,提前令人囤了许多水,龙岩府早就因为缺水,成了一座空府。
休说百姓了,官员也不可能待的住。
可现在,龙岩府的水不多了,最多再有十天半个月,囤积的水一用完,便只能想办法,从别州运水过来。
可这样甚是麻烦,真要靠这个,龙岩府还不知得死多少人!
去步府看看?似乎似乎行不通,步灵风抠抠嗖嗖,定不会借水。
让京畿的人帮忙想办法?这也行不通,他们还需去送粮,可没空帮龙岩府运水。
去问沐直书?
都这个时候了,知府怕是也没什么好办法。
思来想去,不知不觉间,一抬首,同知方才发现,今夜即将过去,又是枯坐一夜毫无办法。
“这龙岩府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若是早些走出去,或许还能捡个生路……”。
同知深叹一口气,面露苦涩,两眼出神,思绪逐渐飘向天际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