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海问:“你呢,现在和父母住还是……”
“我自己住,在律所附近租的房子,一个人自由些。”
“你们这些孩子啊,长大点就不乐意跟我们待在一起。”
“有时候加班回去的时间没个点儿,也会打扰他们。”
蒋德海转头对梅香兰说:“看看这孩子,懂事啊。”说着又转头看向乔靖南:“你小时候,我就一直挺喜欢你,这孩子,聪明,机灵,成绩好,不用老师操心。”
乔靖南不好好意思低下了头:“小时候也没少给老师们惹麻烦,回家后我爸妈老打我。”
学校不算大,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出事的那年,乔靖南刚刚初一,没几个月。
之前蒋德海自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那场事故后,蒋德海带老师们去探望他们,乔靖南家里一死一重伤,蒋德海表明了态度,以后乔靖南治疗的费用他们会承担一部分。
自此乔靖南走进了蒋德海的视线里,他备受所有老师的关注,那个事故幸存的孩子,那个优秀学生代表参加活动的孩子,那个双胞胎姐姐死在事故中的孩子。
一家能养出两个优秀孩子的家庭,面对伤痛和死亡要承受多大压力。
出院后的乔靖南,身体恢复了许多,但精神上压力很大,他不想每天和以泪洗面的父母待在一起,出院后他就要求去学校上学,耽误了半年时间。
乔靖南在住院期间也没有落下功课,又在蒋德海的同意下,乔靖南继续在原来的班级里上课。成绩很快赶上,继续在未来的初中高中学习中继续保持优异的成绩。
只是曾经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寡言少语,沉默,所有的心思似乎都扑在学习上,高中毕业时,乔靖南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名校,蒋德海为他颁发了优秀毕业生的奖杯,证书。
“时间过得真快啊。”蒋德海的一句感叹,把乔靖南的思绪拉了回来。
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他再也不是单纯善良的少年。
“找对象了么?”果然和长辈聊天,永远逃不出这个话题。
乔靖南摇了摇头:“我这样,不想耽误别人。”
蒋德海指了指自己的肺:“还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么?这都不是问题。”
乔靖南说:“我的伤,恢复的手术还要继续,开销很大。”
蒋德海还要说些什么,梅香兰一把拉住了他:“我渴了想喝水。”
蒋德海正说到兴头上,还要开口,梅香兰死死拉住他,他这才带着不情愿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蒋校长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乔靖南故意岔开了话题。
蒋德海想了想笑着说:“我还真没什么爱好,偶尔翻翻书吧,写字画画,家里装备齐全,但一年都用不了两次,这么一说,大概只有国际象棋了,我这人活了一辈子,梅老师常说我,这个人无趣。”
乔靖南笑了笑:“蒋校长半辈子都奉献给我们这些学生了,怎么能说没有爱好呢?教育就是您的爱好。”
二人哈哈笑了起来,梅香兰指着乔靖南说:“瞧瞧,这孩子,还是那么会说。”
老夫妻说说笑笑,时间不早,乔靖南准备回家,夜里蒋德海的女儿又来唤他,乔靖南干脆送他回家。
医院离宏运小区不太远,走路不过十五分钟,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看着蒋德海进了小区大门,乔靖南才转身离开。
最近梅香兰住院,到十天后才出院,十天时间,乔靖南动手的时间非常有限。
他不得不加快速度,今天专程晚点去医院,待了很长时间,就是为了看看蒋德海的行走路线,和离开时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乔靖南再次细化计划,准备在第八天动手。
蒋德海对他确实不错,乔靖南对其他人可没有这么痛快,还他的恩情,给他个痛快吧。
当街杀了他。
乔靖南只有这一个选择,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伪装,激情杀人,抢劫杀人,不会有人把蒋德海的死亡联系到一个多年未联系的学生身上。
他的动机也能很好的隐藏,只要做好伪装,即使监控拍下他的脸,他的特征,也没有半点问题。
从医院到宏运小区,一路上没有小路,只有一处路灯坏了,灯光较暗,他决定在那里动手。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乔靖南再次化妆,每天等在蒋德海毕经的路边,这一次他装扮成了拾荒者。穿梭在每个垃圾桶旁边,有人靠近,他就转过头。
装扮的技巧,乔靖南太过熟悉,几年的锻炼,他的化妆技术很好,再加上灯光昏暗,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脏兮兮的拾荒者,每个人路过他的时候,都会带着嫌弃的表情加快脚步,这正是他要的。
隐藏一滴水的办法,就是把他投入到大海中去,降低存在感,越少人关注越好。
乔靖南装扮好,提着一堆破烂,再次等在了蒋德海必经的路边,看见蒋德海靠近,他握紧了口袋里的刀片,在路边的垃圾桶翻翻找找。
等到蒋德海走近他的时候,他已经掏出刀片,藏在了破烂的衣袖里,他紧盯着蒋德海,忽然,他发现,蒋德海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扮作下班赶路的人,迎面朝着乔靖南而来。
也许是两个人的靠近,蒋德海停下了脚步,忽然的变化,打乱了乔靖南的计划,二人不得不再次做掩饰,乔靖南又把视线放在路边的一个矿泉水瓶子上,快速冲过去,捡了空瓶子,丢进了尿素袋里。
蒋德海似乎察觉到了异常,他加快了脚步。
见到旁边的人只是一个拾荒者,为捡一个空瓶子,他松了口气,又放慢了脚步。
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他的肩,蒋德海下意识转头,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他只觉得脖子一股黏腻的感觉,抬手一摸,是血,他想再开口,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气管被割开了。
在他失去意识前,看见的人竟然是刚才的那个拾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