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又探身到后备箱,拎出一条希尔顿香烟,利落地扔给姐夫,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打趣道:“嗨,这都不算啥。跟你实话说了吧,在香港我开的可是奔驰。这回回咱老家,我就怕太招摇,才买了这桑塔纳。姐夫,你要是喜欢,这就送你。”姐夫一听,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可还是摆了摆手,推辞道:“可拉倒吧,这二十来万的车呢。我天天跑工地,开我那面包车就行,耐造还方便。”
正说着,村里的邻居们就像得到集结号一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铁柱抛出各种问题,话语里满是好奇与关切。铁柱也不含糊,麻溜地从后备箱里掏出香烟,挨个给老乡们递上,还细心地点上火。瞧见一旁跟着不少孩子,又翻出糖果,一把把地分给小家伙们。一时间,欢声笑语在院子里炸开了锅,热闹非凡。铁柱一边口若悬河地和乡亲们“吹着牛”,分享着外面的见闻,一边热情地寒暄问候,气氛那叫一个融洽。
就在这时,大姐换好了新裙子和皮鞋,袅袅婷婷地从屋里走出来。大姐夫一抬眼,眼前顿时一亮,好家伙,这哪里还是平日里操持家务的乡下媳妇,分明就是城里时髦漂亮的少妇嘛。还真是应了那句“人靠衣裳,马靠鞍”,新衣服一上身,气质瞬间就不一样了。大姐夫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里满是欣赏。
乡亲们看到跟在大姐身后的小红,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纷纷对着铁柱投来羡慕的目光,七嘴八舌地嚷嚷道:“铁柱,你小子真有本事啊,居然把这么漂亮的城里媳妇给拐回来了!”小红被夸得脸上泛起红晕,不过多年在深圳打工的经历,让她在待人接物上从容不迫,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甜甜地和众人打招呼,一口一个“叔”“婶”,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乡亲们热热闹闹地聊了好一阵,这才心满意足地拿着烟和糖果,陆陆续续往家走。没多会儿,铁柱在外发了大财,还带着漂亮媳妇和孩子衣锦还乡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
大姐在屋里美滋滋地穿了新衣服没一会儿,就赶紧脱了下来,嘴里念叨着:“我得赶紧去给你们做饭,这衣服在咱农村可穿不得,弄脏弄坏了怪可惜的。”小红一听,连忙上前说道:“姐,我跟你一块去帮忙吧。”大姐赶忙摆手拒绝:“小红,你头一回上门,可别累着,快歇着去。”铁柱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姐,你就让她去呗,小红做饭手艺可好了。”小红听了,笑着挽起衣袖,跟在大姐身后,一块儿进了厨房,准备大展身手。
老张头呢,眼睛就没从孙子身上移开过,小家伙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碰碰那儿,可爱极了。可老张头耳朵也没闲着,支棱着听着外面众人的谈话,脸上时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心里满是对儿子的骄傲。
铁柱和姐夫坐在院子里,悠然地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多会儿,厨房里便飘出阵阵饭菜的诱人香气。不多时,大姐从厨房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喊道:“孩子快放学了,你去把孩子接回来,咱们这就开饭啦!”大姐夫赶忙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
铁柱见状,连忙掏出桑塔纳的车钥匙,笑着递过去:“姐夫,开我这车去,方便些。”大姐夫满脸笑意地接过钥匙,打趣道:“我也尝尝鲜,开开这桑塔纳,听说现在县长才开这车呢!”说完,便急匆匆地出门了。
铁柱转身走到老爹身旁坐下,抽出一支烟,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还细心地给点上。他微微皱着眉,开口问道:“爹,张富贵他老婆和孩子现在还在村里不?”老张头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个烟圈,说道:“可能真是报应吧,他老婆前年就没了,二儿子在厂子里偷东西被抓了起来,老大去外边打工,到现在也没回来,他们家现在算是没人了。”
铁柱听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接着又问:“爹,我铁头哥他爹娘妹妹的坟,还有他师傅的坟,平常你去给添土打理了没?”老张头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这还用你说?我一直都弄得好好的。”
铁柱叹了口气,感慨道:“爹,这些年要不是铁头哥,说不定我早就死在外面了。他对我恩重如山,这次还特意委托我回来把他爹娘的坟好好修一修。我打算明天让姐夫施工队派些人,把他家祖坟好好修缮一番,再把他师傅的坟迁过来,你看咋样?”
老张头听了,重重地点点头,说道:“对,咱老张家向来知恩图报,这事儿必须得办得妥妥当当的。不过,迁坟可不是小事,我得去找找赵铁嘴,让他给算个好日子。”铁柱点头应道:“爹,行,就按你说的办。”
没过多久,汽车的喇叭声骤然响起,随后稳稳停在门口。姐夫家的两个孩子像两只欢快的小鹿,从外面飞奔进来,还隔着老远就扯着嗓子喊:“舅,是你回来了吗?”铁柱一听,赶忙站起身,就瞧见两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姐夫家大的是女儿,如今大外甥女身高都快一米五了,小外甥只比姐姐小两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
铁柱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一把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乐呵呵地说:“舅舅特意给你们买了礼物,等着啊,我这就去拿。”说着,接过姐夫递来的车钥匙,快步走到后备箱,把给外甥外女买的新衣服、崭新的球鞋一股脑都拿了出来。
两个小家伙兴奋得不行,迫不及待地冲进屋里换衣服。大姐在一旁佯装嗔怪:“你呀,就知道乱花钱。”小红笑着搭话:“这么多年没回来,肯定得给孩子们带点礼物呀。”
没一会儿,两个孩子七手八脚地换好新衣服跑了出来。这新行头一上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大姐和大姐夫看着孩子,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喜色。
这时,小红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沓钱,塞到两个孩子手里,温柔地说:“这是舅妈给你们的见面礼。”大姐一看,好家伙,厚厚的一叠,连忙推辞:“太多了太多了,意思一下就行。”铁柱在一旁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拿着吧,就几千块钱,不算啥。”两个孩子高兴得欢呼起来,脆生生地喊着:“多谢舅妈!”
大姐赶紧走过去,把钱接了过来,说道:“小孩子拿这么多钱,一会儿该弄丢了。”她只给两个孩子每人留下100块,还对撅着嘴的孩子哄道:“妈给你们存着。”说完,便麻溜地把钱塞进了兜里。
大姐夫悄悄拉了拉铁柱,压低声音说:“行啊,兄弟,现在是真发大财了,一出手就是几千块。”铁柱故意挺直腰杆,装作潇洒的样子,一甩头说:“毛毛雨啦!”众人看着他搞怪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欢声笑语在院子里回荡。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喝着酒,氛围温馨极了。
铁柱神情郑重地看向姐夫,开口说道:“姐夫,明天你从施工队里给我调十几个人过来,我打算把铁头哥家的祖坟好好修缮一下,再把他师傅的坟迁过来。我刚才跟爹说了,让他去找赵铁嘴选个迁坟的好日子。”大姐夫一仰脖,将杯中的茅台酒一饮而尽,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兄弟!王军那确实是个够义气的人,这些年你跟着他,没少受他照顾。咱都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姐夫我肯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的。等以后他回来,绝对挑不出一点毛病!”
铁柱听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给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心领神会,立刻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她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走进来,把袋子递给了铁柱。铁柱接过袋子,直接推到姐夫跟前,说道:“姐夫,这里面是5万块钱,你先拿着用,看着安排,要是不够了,我再给你。”
大姐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这事儿能用几个钱呀?根本用不着这么多。”铁柱摆了摆手,认真地说道:“姐,你不懂。这事儿一定要办好,这些年要不是铁头哥,你兄弟我哪能有今天这好日子。放心,兄弟我现在不缺钱。”
大姐夫接过钱,说道:“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没面子。”大姐赶忙从姐夫手中把钱接过来,说道:“快给我收着,你这人毛毛躁躁的,一喝酒就管不住自己。”姐夫无奈地苦笑一声,低声对铁柱说:“瞧见没?你姐现在把我管得可严了,我兜里从来没超过200块钱,你姐夫我现在可惨咯。”好在大姐已经拿着钱回屋了,没听见这番话。
铁柱偷偷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千块钱,迅速塞到姐夫兜里,小声说道:“给你点私房钱,可千万别让我姐发现了。”姐夫眼睛一亮,顿时欣喜若狂,连忙低声回应:“谢谢你,兄弟!”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