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军悄然抬起衣袖,迅速拭去眼角的泪水。恰在此时,腊梅拎着暖壶走进屋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碗,脸上带着几分羞涩与歉意:“建军哥,家里没茶叶,只能委屈你喝碗白开水了。”
赵建军连忙摆了摆手,语气温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腊梅,你别忙活这些。伯父这病不能再拖了,听我的,明天我就来接伯父,送他去县城医院治疗。钱的事,你一概不用操心。这次铁头哥托我带了一大笔钱回来。而且,你们住在这里太不方便,我打算在我们村自家自留地那边,给你们盖栋新房。一切有我,你们别顾虑。”他目光恳切地看向腊梅,“你成绩那么好,必须回去继续上学。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咱们的命运。”
方父听着赵建军的话,泪水夺眶而出,他的手不住颤抖:“建军呐,小龙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我们家,实在太拖累你们了……”
赵建军再次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笑意:“方伯,您不知道,铁头哥现在可是千万富翁,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次我回来,就是受他委托,一定要照顾好您。所以,您和腊梅什么都别想,听我的安排。”
老方心里清楚,自己的病若再拖延,恐怕性命不保。况且,他怎么舍得抛下三个孩子,尤其是年仅12岁的小虎。想到这儿,他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拉住赵建军:“好吧,孩子,我听你的,往后就全靠你们了。”
赵建军从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整整1万元。他郑重地将钱递给腊梅:“腊梅,如今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要坚强起来。听哥的话,家里大小事情都交给我。过几天,送伯父去医院后,你必须回学校上学,不然我可不答应。”
腊梅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模糊了双眼。眼前的赵建军,与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可这些年,若不是他们几个战友持续帮扶,自己的家恐怕早已支离破碎。她颤抖着双手接过钱,哽咽道:“哥,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赵建军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反复叮嘱腊梅:“腊梅,就收拾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其他东西都别操心。”腊梅红着脸,乖巧地点头答应。
忽然,腊梅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声音细如蚊蝇:“建军哥,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赵建军耸耸肩,故作无奈:“原来有个订了婚的,可我常年不在家,人家就退婚了。你看,你建军哥现在就像土地庙的旗杆——光棍一根!”
腊梅被他诙谐的话语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晕,恰似春日盛开的桃花。赵建军又关切地交代了几句,才跨上摩托车。引擎轰鸣,他对着腊梅点头示意,随后驾车离去。
腊梅伫立在原地,目光追随着赵建军远去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开,心中悄然种下一份甜蜜的期待。回到屋内,老方正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神色间的娇羞与忸怩。
这些年,老方自然知道女儿的心思。腊梅嘴里时常念叨赵建军和王铁头,只是王铁头家距离甚远,相比之下,赵建军与他们往来更为频繁。少女的心思藏不住,赵建军早已在腊梅心中扎下根来。
老方看着女儿,语气温柔:“腊梅啊,爹懂你的心思。赵建军这孩子踏实可靠,值得托付。咱们这儿结婚早,要不是为了让你上学,别家姑娘这个年纪都嫁人了。如今赵建军也没对象,爹支持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腊梅听了,脸涨得通红,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爹,人家建军哥出过国,又那么有钱,怎么会看上我……”老方爽朗地笑起来:“话可不能这么说。咱家虽说穷,但我闺女模样俊俏,心地善良。再说了,我瞧建军对你,那也是关怀备至。”
“爹,您别再说了。”腊梅跺了跺脚,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赵建军一回到家,便马不停蹄地忙活开了。他第一时间找到邻居,租下了闲置的四间房,仔仔细细打扫干净后,又购置了一批生活用品。随后,他雇了村里的一辆面包车前往县城,找到自己在医院工作的朋友,靠着彼此的交情和当下有钱好办事的情况,顺利为方富在医院安排好了床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赵建军请朋友吃了顿饭,还送上几条烟以表感谢,这才满心欢喜地返回。考虑到第二天接方富的行程能更顺利些,他特意嘱咐朋友第二天开面包车去方家沟接人。不过,面包车只能停在村外十几里处,所以最后一段路还得靠摩托车来转运,这也是赵建军急切想把方富一家搬出来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一大早,赵建军就和朋友抵达方家沟外。他让朋友在原地候着,自己骑着摩托车进了方家沟。不多时,他就载着方富出来了,随后让朋友先把方富送往医院。之后,他又折返村子,将腊梅接了出来。等赵建军带着腊梅赶到县城医院时,方富已经输上液了。因为有朋友从中照料,很多事情都无需赵建军过多费心。腊梅看着父亲得到了妥善的照顾,眼眶里满是感动的泪花 。赵建军又赶忙去外面买了些生活用品,还在住院处交了一笔押金。
方富输完液,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赵建军看向腊梅,轻声说道:“腊梅,你一路劳神,辛苦了。走吧,咱出去吃点东西,你父亲估计得睡好一阵子,我刚问过护士了。”腊梅脸颊微微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赵建军带着腊梅走进一家小饭店,点了好几个肉菜。他瞧着腊梅那瘦弱的模样,满心都是心疼,就想着让她赶紧补补营养。吃饭的时候,赵建军不停地给腊梅夹菜,腊梅连声道谢。赵建军佯装严肃,绷着脸说:“腊梅,你是我妹妹,谢啥谢?快吃,你瞅瞅你这小身板,瘦得跟豆芽菜似的,以后哥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腊梅脸又红了,刚想张嘴说谢谢,又硬生生忍住了。她眼眶微微泛红,随后便用力地扒拉起碗里的饭菜。
吃完饭,赵建军去付了钱。他不经意间瞥见腊梅衣服上的补丁,不禁皱了皱眉,开口道:“腊梅,你今年都17岁了,是个大姑娘啦。走,哥带你去商场买衣服。”腊梅的脸瞬间红透了,她心里清楚家里穷,弟弟妹妹又要上学,有点钱都紧着给最小的弟弟小虎买生活用品了,自己一直舍不得吃穿。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与犹豫:“建军哥,衣服就别买了吧。”赵建军走上前,一把拉住腊梅的胳膊,语气坚定:“听哥的,走吧。”
腊梅被他拉着,一颗心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小鹿。其实赵建军这些年在外闯荡,大大咧咧惯了,倒没留意这些细节。在他心里,腊梅还只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姑娘。可腊梅的心里,却悄然萌生出一种异样又甜蜜的情感 ,一路低着头,任由赵建军拉着,时不时抬眼悄悄看他一下。
踏入商场,赵建军全然不顾腊梅的再三推辞,穿梭在各个货架间,精心为她挑选衣物。不一会儿,七八件崭新的衣服就堆满了购物篮,其中有俏皮的裙子,也有干练的裤子,甚至细心地连两套内衣都一并购置好了。
腊梅站在一旁,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包裹得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她心疼赵建军花了这么多钱;另一方面,售货员不绝于耳的夸赞又让她心底满是欢喜。哪个青春少女能抗拒新衣服的魅力呢?当腊梅换上崭新的衣服和皮鞋,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让她有些羞涩却又难掩欣喜。赵建军看着眼前的腊梅,不禁由衷赞叹:“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马靠鞍呐。”这一趟下来,虽说花了两三千块,但对在外闯荡多年、颇有积蓄的赵建军而言,不过是一笔小钱。
付完钱后,赵建军拉着腊梅返回医院。此时方富仍在熟睡,赵建军看着腊梅,认真叮嘱道:“在这儿别舍不得花钱,多给你爸订些有营养、好吃的东西,过几天我再给你送钱来。”腊梅赶忙摆手,急切说道:“建军哥,可别了,你之前给的一万块钱,我们根本用不了那么多。”赵建军看了看手表,接着说:“腊梅,桂枝和小虎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接他们。我已经在我们村租了四间房,交了半年房租。另外,我打算在隔壁空地给你们盖四间房,以后咱们就住在一起。你啥别的事都不用操心,安心照顾好你父亲就行。等下个学期,我就帮你恢复学籍。”腊梅听着这些贴心的安排,眼眶瞬间湿润,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建军转身离开医院,前往中学。而腊梅站在病房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内心如海浪翻涌,被满满的欢喜与感动充盈着,她知道,自己和家人的生活,正因为赵建军的出现,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
今天恰好是周五,初三的桂枝和初一的小虎刚踏出学校大门,就瞧见赵建军从面包车里大步走了下来。赵建军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冲他们挥手喊道:“桂枝、小虎,快到这儿来!” 两人一眼就认出了赵建军,兴奋得像两只欢快的小鹿,飞一般地跑了过去。
桂枝笑意盈盈,眼中满是好奇,问道:“建军哥,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们呀?我大姐呢?” 赵建军温和地解释道:“今天我把你父亲送到医院治病去了,你姐姐在那儿照顾他。他们那边都安排妥当了,你们别操心,我是来接你们回新家的。跟你们说,我在我们村给你们租了四间房,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而且啊,我还给你们俩买了新衣服。小虎,我专门给你挑了双新球鞋,还有好多好吃的,都在车里呢,快上车!”
两个孩子正值年少,一听有礼物、新衣服和好吃的,瞬间兴奋得小脸通红。小虎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拉着桂枝就往车上冲。赵建军转头对自己的好友铁蛋说道:“铁蛋,开车回咱村。” 铁蛋爽快地应了一声,发动引擎,面包车伴随着轰鸣声,一路朝着村子疾驰而去。
一路上,桂枝双手紧紧捧着新衣服,眼睛一刻也舍不得从上面移开,满是感激地对赵建军说:“建军哥,你对我们也太好了!” 赵建军从旁边拿出一大袋零食,递过去,笑着说:“桂枝,你是我妹妹,小虎是我弟弟,我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呀?快尝尝这些好吃的。” 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桂枝和小虎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吃到零食,此刻面对这么多美味,两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开心地吃了起来,嘴角还沾着碎屑,模样十分可爱。
回到赵家村,赵建军打开隔壁的院门。在铁蛋的热心帮助下,他们把一堆东西搬进了屋内。桂枝和小虎看着打扫得一尘不染、整洁温馨的房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问道:“建军哥,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吗?” 赵建军微笑着点点头,肯定地说:“当然啦!我还告诉你们,我打算在咱们家隔壁给你们盖新房。以后咱们就住在一起,你们啥都别想,只管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哥供你们!” 听到这话,桂枝和小虎激动得欢呼雀跃,在屋子里又蹦又跳,心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
当晚,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两个孩子便在赵建军家中吃起了晚饭。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这可比他们平日里在家吃的饭菜强太多了,桂枝和小虎看着满桌的美食,眼中满是惊喜与满足,吃饭时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饭后,赵建军回到自己房间,和父亲坐在暖烘烘的炕上,认真地商量起建房和搬家的事儿。灯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脸上,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决定明天就搬到隔壁租的房子去住,并且把自家这四间房连同隔壁一起推倒重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建军就匆匆出门,找到了村里的小包工头周贵军。两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碰了面,赵建军言辞恳切,把建房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周贵军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一下子要盖8间正房,再加上小房总共14间,这可是笔大买卖啊!没等赵建军说完,他就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赵建军也不含糊,当场就按照商量好的,率先给了周贵军20%的预付定金。一沓厚厚的钞票递到周贵军手上,他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心里乐开了花。他满脸堆笑,拍着胸脯保证:“建军,你就放一百个心,明天我就带兄弟们过来先帮你搬家,紧接着就开工干活!” 赵建军看着周贵军的模样,笑着点点头,痛痛快快地付了钱。周贵军望着赵建军离去的背影,不禁暗自感叹:“这赵建军,不愧是在外面闯荡发了大财的,这几万块钱拿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真是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