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军只觉一股热血陡然冲上脑门,双眼通红,仿佛要喷出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啪”的一声,一只手狠狠拍在桌子上,霍然站起身来,怒喝道:“这些个混蛋,竟敢如此欺负你!翠芬,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哥一定给你讨回公道,不然我都对不起国柱!”
翠芬急忙擦去脸上的泪水,起身拉住赵建军,声音哽咽:“建军哥,你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但这件事,就当我被疯狗咬了一口吧。你只要能帮我摆脱这苦海,我就谢天谢地了。”
赵建军看了眼满脸惊恐的腊梅,心中暗自叹息。要是换做以前,没有腊梅这个未婚妻在,他说什么也要亲自出手,即便不杀了那高玉军,也定要将他阉了,以解心头之恨。可如今,他已决定在老家安稳生活,若真那么做了,势必又要过上亡命天涯的日子。想到这儿,他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后说道:“翠芬,你先在我家安心住下。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前几天我和我的好兄弟铁柱联系过,他在老家那边开了个柳编厂,生意做得挺不错。他们那个市离这儿有五六百里地,他是铁头哥的好兄弟。实在不行,我就把你送到柳编厂去,你看这样行不?”
翠芬眼中顿时闪过惊喜的光芒,忙不迭说道:“只要能离开这儿,去哪儿都行!太感谢你了,建军哥!”
赵建军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当即掏出手机给铁柱拨了过去。七八秒后,电话接通,铁柱爽朗的笑声传来:“咋啦,建军?想我啦?我让你过来跟我一起创业,你就是不同意,你小子现在手头有点钱,就想窝在家里不出来啦?”
赵建军此刻哪有心思跟铁柱闲扯,直奔主题说道:“铁柱,我有个妹妹想到你那儿打工,你能不能收下她?”
铁柱哈哈一笑,打趣道:“建军,这不会是你的情妹妹吧?难不成你始乱终弃,现在想把人送走,是怕你家那位未婚妻不同意?”
赵建军一听这话,气得直接破口大骂。虽说两人没一起扛过枪,却曾一起荒唐过,铁柱也不生气。等赵建军把事情解释清楚,铁柱赶忙说道:“这有啥问题!要是你不方便,我就派车去接她。要是方便,你就亲自来,咱兄弟正好叙叙旧。跟你说,现在咱们村可大变样了。我这柳编厂生意火爆,还有我和沈佳怡沈小姐新开了一家服装厂,买卖火得不行!要不你干脆也来这边工作,把你那小未婚妻一起接来,咱们兄弟在一起,多痛快!不瞒你说,林远还有原来的两个兄弟都来投奔我了。”说完,铁柱爽朗地大笑起来。
赵建军听后,说道:“行,兄弟,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明天亲自开车把人送过去。不过到了那边,你要是不好好照顾她,我可就给铁头哥打电话了。”
铁柱一听,连忙回应:“别废话了!你们的妹妹就跟我亲妹妹一样,到我这儿就跟到家了没啥区别,你放一百个心。我打算把她培养培养,以后当个技术员,工资也多给开,这下总行了吧?”
赵建军笑着说:“这还像句人话。行,明天我就带人过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转身笑着对翠芬说:“放心吧,你的事儿都安排好了。我这兄弟现在可厉害,不仅开了柳编厂,还开了一家大服装厂呢,出口的服装都卖到香港还有国外去了。他准备好好培养你,以后让你当技术员,工资也给你多开。”
翠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连声道谢。腊梅在一旁也笑着说:“翠芬姐,谢啥呀?咱们都是一家人。”
赵建军跟家里的爹娘以及腊梅的父亲打了声招呼,便决定这次带着腊梅一同前往。腊梅从未出过远门,得知这个消息后,兴奋得不得了,赶忙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翠芬则什么都没带,不过赵建军倒也没放在心上,心里盘算着在路上路过商场时,给翠芬购置些生活用品和衣物。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便坐上赵建军的小汽车。车子一溜烟先到了县城,吃完早点,商场也刚好开门营业。赵建军不顾翠芬的推辞,领着两人走进商场,一口气给她们买了好几套衣服、鞋子,还有各种生活用品。腊梅对自己体贴周到的未婚夫满心欢喜,翠芬也对这位热心的“哥哥”感激不已。
随后他们再度上车,行驶500多里,开了三个多小时。看着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张家村,赵建军瞪大了眼睛,对腊梅和翠芬感慨道:“你们瞧瞧,人家这农村现在可真是富起来了,路修得又平又宽,到处都是新盖的房子。” 正开着车慢慢观察,赵建军就瞧见路旁林远正站在那儿等候。他连忙把车停稳,拉好手刹,下车迎了上去。林远几步就窜了过来,两人热情地拥抱在一起。在深圳和国外的那些年,他们情谊深厚,亲如兄弟。林亮的去世,给林远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后,虽说手头有些积蓄,但他实在不忍心一直赋闲在家。正巧铁柱打电话说这边需要人手,他便赶来帮忙了。
赵建军笑着打趣:“铁柱这个家伙跑哪儿去了?难不成当了大老板,连来接我的工夫都没有了?” 林远也笑着解释:“那倒不是,今天铁柱陪一个老板去市里了,他特意安排我一定要把你照顾好,等他回来。” 说完,对着下车的两个女人点了点头,招呼道:“走吧,跟我来。” 接着便上了自己的小汽车。赵建军重新坐进车里,笑着对一同上车的两个女人介绍道:“这家伙叫林远,也是我们的好兄弟。”
林远驾驶着车子驶入了一家宽敞的厂房,只见院子里工人们忙忙碌碌,四处都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林远将车停在一栋楼房底下,赵建军紧随其后也把车停好。林远招呼着众人下车,领着他们来到了三楼。
林远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先委屈一下,就在我的小办公室里待会儿吧。” 随后便给三个人泡好了茶。赵建军四下打量了一番,办公室十分整洁,桌上的电话、沙发、茶几等办公用品一应俱全,便笑着说道:“还真别说,你这办公室挺宽敞的呀。对了,你现在担任什么职务呢?”
林远略显羞涩,挠了挠头说:“嗨,瞎混呗,还是干的老本行,安保部主任,手底下管着30来个兄弟呢。” 赵建军笑着说:“不错啊,挺好的。” 说着便坐了下来,林远掏出一支烟扔给了赵建军,两人各自点上烟。
两个女人兴奋不已,趴在窗户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底下进进出出的工人们,只见大家都穿着整齐划一的工作服。林远看了翠芬一眼,说道:“昨天铁柱跟我提过了,他打算把翠芬安排到服装厂,让老技术员带带她。咱们这个服装厂有700多名工人呢,住宿条件很不错,食堂提供的饭菜质量也挺高。这都多亏了咱们这些年在外面闯荡,铁柱也算是增长了不少见识。再加上沈小姐也提了不少好建议,所以工人们的福利待遇都很好。来这儿打工的大多是周围乡镇的女工。至于安全方面,有我在,你就放一百个心。”
赵建军拍了拍林远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反正我这个妹妹就交给你了,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我可饶不了你。”
几个人稍作休息后,林远看了看手表,开口说道:“走吧,咱们去吃饭。” 赵建军等三人便跟着林远来到了工厂的餐厅。餐厅里设有好几个包间,工人们正有序地排队等着开饭。显然林远事先打过招呼,他们径直走进了一个小包间。不一会儿,服务员就端上了丰盛的菜肴。
林远给两个女人拿了饮料,自己则和赵建军喝起了白酒。都是多年的老兄弟,彼此之间也无需客套。服装厂的环境和待遇让翠芬十分满意,就连腊梅也有些心动。两个女人很快吃饱了,在得到允许后,便结伴去工厂里四处闲逛。
林远和赵建军又碰杯干了一杯酒,此时林远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他看着赵建军说道:“建军,你可真有福气,你这小未婚妻长得真漂亮,艳福不浅呐!” 赵建军打了个酒嗝,得意地笑道:“那当然。你呢,现在身边有女人了吗?”
林远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还不了解我?就跟土地庙的旗杆似的,光棍一条。不过找对象倒也不难,只是你也知道,这几年在国外确实开了眼界,可眼光也变高了,挑来挑去的,眼睛都挑花了。咱们这个服装厂有个好处,700 多号人,其中 650 多人都是女工。真要找对象的话,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说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赵建军瞪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我可告诉你,林远,这是在国内,这些女工可都是咱们的姐妹,可不能像在国外那样玩弄人家感情。要是让老大知道了,他可不会轻饶了你。”
林远收起笑容,严肃起来,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了,以前是以前,我当然知道这些人和国外那些女人不一样。国外那些女人干的就是皮肉生意,这肯定得区别对待。”
两人没敢多喝,一瓶白酒见底后便停了下来。毕竟心里清楚,晚上铁柱回来肯定还得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得留着点体力才行。
林远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休息。服装厂有个小型招待所,主要是为了方便那些前来提货的客人,还有像沈佳宜这样有业务往来的客户。招待所的装修虽说算不上特别豪华,但对于腊梅和翠芬这两个农村女孩来说,已经如同皇宫一般奢华了。
翠芬被安排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休息,林远对着赵建军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说:“建军,兄弟我对你够意思吧,好好享受啊。” 说着还做了个颇为猥琐的表情。赵建军轻骂了一句:“滚滚滚。” 随后便关上了门。
腊梅满脸兴奋,说道:“建军哥,这哪像是个村子啊?咱们县城都没这儿热闹繁华呢!你瞧瞧,这屋里居然还铺着地毯。” 赵建军笑着回应:“还行吧。你没去过外面的大城市,等以后有机会,哥带你去香港,甚至国外好好转转。”
腊梅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彩,一下子扑过去抱住赵建军的腰,说道:“建军哥,你对我真好。”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天色渐暗时,铁柱回来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稳稳地停在招待所楼下,司机迅速下车,恭敬地为铁柱打开车门。如今的铁柱,大肚腩已然凸显,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搭配着一条鲜艳的红色领带,还真有了几分大老板的派头。
林远快步迎上去,脸上堆满笑意:“张总,建军已经等您老半天啦。” 铁柱也笑着问道:“怎么样,赵建军那媳妇长得漂亮不?” 林远陪着笑说:“那还用说,小姑娘就跟朵鲜花似的。” 两人说着便上了楼。
赵建军早已从窗户瞧见了铁柱归来,正敞着门等着他们。一见面,两人便热情地拥抱在一起,还互相捶打着对方的身体,亲昵不已。赵建军打趣道:“现在都该叫你张总喽,瞧瞧你这肚子,越来越有老板的架势了。”
铁柱无奈地笑道:“唉,没办法呀,成天不是喝酒就是吃肉,身材都走样了。还好老大没在我身边,不然肯定得把我臭骂一顿。” 两人提及王铁头,都不免有些感慨。如今大哥远在国外,和国内断了联系。这里虽是他的老家,却也是他的伤心之地,他们也能理解王铁头为何不愿回来。
铁柱看向方腊梅,笑着说:“这就是我的小嫂子吧?” 赵建军轻轻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嫂子就是嫂子,什么小嫂子的。” 腊梅顿时脸红了,恭恭敬敬地说道:“张总,我是腊梅。” 铁柱连忙说道:“别这么见外,你是我嫂子,还叫什么张总呀。” 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递了过去,脸上挂着笑:“初次见面,送你个小礼物。”
腊梅满脸通红,急忙推辞:“不用不用。” 赵建军一把接过盒子,说道:“什么不用?这家伙现在可是大老板,我倒要看看送的啥好东西。” 他迅速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只精巧的女士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赵建军眼睛一亮,赞道:“行啊,铁柱,你这兄弟够意思,哥哥我就收下了。”
赵建军把手表给腊梅戴在手腕上,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地说道:“还不错,算你眼光可以。” 腊梅面带羞涩,轻声对铁柱说了句:“谢谢。”
铁柱爽朗地笑道:“谢啥呀,你喜欢就好。”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翠芬走了出来。
铁柱不经意间瞥向翠芬,目光瞬间被吸引,眼前一亮。显然,翠芬刚沐浴完毕,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连衣裙。她本就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换上新衣后,更显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赵建军见状,赶忙介绍道:“铁柱,这就是翠芬妹子。” 接着又对翠芬说:“这是张铁柱,张总。”
翠芬微微弯腰,给铁柱鞠了一躬,言辞恳切地说道:“以后还望张总多多关照。”
铁柱摆了摆手,豪爽地说:“你和我大哥、建军关系这么亲,就跟我的亲妹子一样,别客气。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随后转头对林远吩咐道:“待会儿你去楼下安排一桌丰盛点的饭菜,再把李技术员叫过来,前几天我跟他提过,让他带个徒弟。”
林远应了一声,便下楼去准备了。赵建军轻轻拍了拍铁柱的肩膀,郑重地说:“行,兄弟,以后我这妹妹就托付给你了。”
铁柱也没忘了给翠芬准备礼物,同样是一块女士手表,不过因亲疏有别,这块表的档次明显比给腊梅的那块低一些。但要是外行人,还真不一定能瞧出差别。
赵建军接过手表递给腊梅,翠芬红着脸,轻声说道:“谢谢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