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晟六年六月十六,天晟帝失散了八年的三子容易被寻了回来,认祖归宗。
七月,安国王慕容清音取洞烛其奸之意,组建洞烛司,一应人马,均由慕容清音亲自选定。
洞烛司受安国王慕容清音掌控,凌驾于三司之上,监察百官,仅对皇帝一人负责。
洞烛司建立之后,慕容清音几乎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那个温和爱笑、心系天下的年轻王爷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上命是从,不讲原则、阴沉冷厉的奸佞权臣。
洞烛司建立半年,就有五个朝臣死在洞烛司的黑狱之中,其中三家被抄家流放。
一时间,满朝文臣噤声,武将卸甲,无人敢在洞烛司前高声。
除了三皇子容易。
少年几次三番在朝堂中出言与慕容清音顶撞,那从来杀人不眨眼的安国王,居然就那么忍气吞声了。
容昭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牵制慕容清音的软肋。
天晟七年的某一天夜里,天晟帝将这个自来不受自己重视的儿子叫到了勤政殿。
少年的容貌生的与他的母亲一般无二,玉软花娇,艳色无双。
此刻,他乖巧地跪在容昭面前,看起来驯服而温顺。
“父皇漏夜唤儿臣前来,不知有何旨意?”容易垂眸问,态度恭谨。
容昭笑着让他起来,很是慈父模样:“易儿聪慧,不可能不知道朕为何找你来。”
“儿臣不知。”容易柔顺的说。
“呵,傻孩子。”容昭慈爱地笑了笑。
“易儿,朕要你回到你小皇叔身边,把他的兵符拿到手。”
“父皇说笑了。”容易抬头,看着容昭一笑。
“您要兵符,直接对小皇叔说就是。小皇叔对您素来忠诚,不会违背您的。用得着儿臣做什么。”
“忠诚?”容昭嗤笑一声,明明还是一副慈祥的笑脸,却偏偏看上去充满讥诮,“易儿,让朕告诉你,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只有权力。”
“慕容清音,手中握着我大夏全部兵力,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狼子野心?”
“父皇,小皇叔若是有野心,当年就会让您死在乱军之中,然后挟持我为王,岂不是更好?”容易抬头,嘴角也勾着一抹笑容,与他的父亲几乎一般无二。
”更何况,小皇叔如今为了父皇,人都不当了,甘愿为父皇当狗。他都这般自甘下贱了,父皇竟然还怀疑他?”
容易嘲讽地笑着:“小皇叔可真是个蠢货。”
“容易。”容昭的笑容敛了起来,唇角微勾,仅存的那点儿笑容说不出的讽刺,“朕才是大夏之主,是你的父亲!你对父君就是这般态度?”
容易勾着与容昭一模一样笑容:“那您杀了我啊,就像杀了我的母亲一样。”
“你以为朕不敢?”容昭的嘴角还勾着笑容,眼神冰的能渗出霜雪。
“父皇为君为父,有何不敢?”少年的表情与容昭一般无二。
“我的命是父皇给的,父皇要我死,我无话可说。”
“容易!”容昭地脸色倏然变得冷厉肃杀,“这是圣旨,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去!”
“圣旨啊。”容易嗤笑,“好啊,儿臣接旨,请问父皇,想让儿臣如何完成这件任务呢?”
“你怎么完成任务朕都不管,只要你把兵符拿到手。”听到容易说接旨,容昭的态度再次慈祥可亲起来。
“哪怕是色诱,朕都不管,朕只要结果。”
“呵。”容易自嘲地笑了一声。
“让您的儿子去色诱您的狗?父皇,您可真干得出来。”容易笑得讥诮。
“既然父皇不把儿臣当儿子,儿臣倒要问问,儿臣做了这事儿,有何好处?”
容昭谆谆诱导:“你若办成此事,朕便立你为太子,等朕百年之后,这江山天下,都是你的,如何?”
“好啊。”容易笑了,笑得艳冶。
“那就请父皇先下诏书,立儿臣为太子。”
“父皇还要诏告天下,只要儿臣不死,无论犯下什么错,都是唯一的储君,皇位必须也只能传给儿臣。”
少年抬头,对上了容昭的眼睛,冷笑着说。
容昭只是犹豫了片刻,立刻同意了:“好,朕这就写诏书!”
天晟七年三月,三皇子容易被立为太子,天晟帝同时昭告天下,只要太子活着,永不废储。
太子的册封大典十分隆重,百官朝拜,万民同庆。
小太子全程微笑,笑容完美无瑕,假的不像活人。
直到——
夜深人静,东宫太子寝殿的窗户被人轻轻推开,一道人影翻了进去。
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地。
他转身轻轻地关上窗户,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容易从床上坐起来 ,看着窗边的人影,神色清冷:“小皇叔?”
“是我。”慕容清音轻声答应来到床边。
容易抬脸看他,借着月光,少年神色漠然:“我是太子了,你满意了吗?”
“容易……”慕容清音一时语结。
少年这样冷清而又淡漠的态度,让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片刻,他低声叹息一声:“容易,你非得这么和我说话吗?”
“小皇叔觉得,我该怎么和你说话?”容易说着话,眼泪便流了下来。
“你知道容昭怎么和我说吗?容昭说,只要能拿到你的兵权,我用什么手段都行,色诱都行。”
少年轻笑,笑容和他的泪水一样美艳:“你,把我送到一个让自己的儿子,去色诱自己的弟弟的混蛋身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和你说话?”
“容易,容易,你别这样……”慕容清音惶然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的少年,不知所措。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犹豫片刻,慕容清音在床边坐下,伸手将少年揽进怀里,像容易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容易,我不是故意想要你回来受苦……我们当时说过的,你,你即位,我……”
“对不起。”容易仰头,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哽咽着道歉。
“对不起,清音哥哥,我都懂,我只是委屈……”
少年的声音颤抖着:“我一天都不想见到容昭,我怎么会是这种人的儿子。”
慕容清音轻轻拍着少年的后背,温声哄他:“好了,不哭,不哭,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能一直照顾你。”
他何尝愿意他受这种委屈。
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样,至少能保住他的命。
慕容清音从袖袋中掏出兵符放进容易手中:“兵符你收好,不要给容昭,我麾下二十万军马,随你调动。”
容易看着手中的兵符,轻笑一声,抬头看着慕容清音苍白的容颜,忽然将人推倒,覆身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