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慢慢消化……”,二叔弹烟灰,“张恩庭夫妇才被你们废掉,这会不可能把女儿送过来,这不符合他们夫妻俩的性格,也不符合老张家的人设……”
“他们大概率会派人来打,或者是派人来谈,或者先谈后打,或者先打后谈……”
“若是打也打不过,谈也谈不拢,那时才会献出张乐乐……”
“所以不用担心,你有充足的时间消化……”
“我能不能不娶张乐乐?”,我提出,“我可以和张源柏结拜,或者让晴儿和张乐乐结拜,这样不行么?”
二叔摇头。
“诸葛家和林家也参与了对你爸爸的暗算,然后呢?晴儿和莎莎都成了你的未婚妻。这个头既然开了,那就不能厚此薄彼”,他说,“结拜和联姻能是一回事?结拜那叫异姓兄弟,结婚那叫两家联姻,能一样么?”
“晴儿没有兄弟了,就不必说了……”
“就说莎莎,你娶了她,将来生了孩子,那就是北北的外甥,将来北北也有了孩子,两个孩子就是姑舅表兄弟……”
“俗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相反的,你要是和林北北结拜,那是什么情况?自古以来,结义都是为了一时利益,有几个能长久的?就算你和北北长久,到了下一代呢?他们能比姑舅表兄弟,表姐妹更亲?”
他拿林莎莎举例,“你就看莎莎,她对孟嫣意见那么大,可对晴儿有意见么?人家孟嫣和你什么都没发生,她就把人家当情敌,可是晴儿呢?你俩都在一起了,你见莎莎说过什么难听的没有?”
“这个……”,我想了想,“确实没有……”
“这就是血亲”,二叔强调,“如果诸葛生不是林家的外甥,你试试看莎莎会什么反应,她不跟晴儿打起来才怪。”
“诸葛家和林家是姑舅亲……”,我感叹,“血亲是天然的联盟,确实不是结义能比的……”
“中国人不怕被欺负,就怕被偏待,不患寡而患不均”,二叔叮嘱我,“你既然能娶晴儿,能娶莎莎,能娶云初,那张乐乐你也必须娶过来,否则张家这个脸面找不回来,他们会跟我们死磕到底……”
“他们毕竟是龙虎山正脉,在道教界影响巨大,法脉更是遍布全世界……”
“这样的家族,我们不能与之为敌,只能与之结亲……”
“懂么?”
我点头,“懂。”
二叔拍拍我肩膀,“为了秦家,你就辛苦点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说,“那如果张家来人,我们是不是不能下重手?”
“如果是张家人,自然不能下重手”,二叔说,“如果来的不是张家人,那就不用客气,不过最好也不要杀人。”
“毕竟人命关天,一旦死了人,这仇就解不开了。”
“明白”,我点头。
二叔看看我,拿出烟递给我,“来根儿。”
“我不抽烟”,我赶紧说。
“人在江湖走,不能没有烟和酒”,二叔强调,“二叔的烟你都不抽,以后别人给你递烟,你抽不抽?”
我看了看他手里的烟,接过来拿出一根叼住,拿起打火机点着,吸了一口,呛的我一阵咳嗽。
“多抽几次,适应了你就知道香了……”
我咳嗽着点头,“好!”
“这就对了”,二叔叔笑笑,“东北马家,男女老少都抽烟,将来见到他们,人家给烟你不抽,他们会觉得你看不起他们……”
“明白了……”,我点头。
二叔掐了烟,重新换了一根新的。
我起身拿起打火机,恭恭敬敬的给他点着了。
二叔用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点了两下,告诉我,“以后别人给你点烟,你要表示感谢,这就是感谢的意思……”
“当然了,不用谁都感谢……”
“晚辈或者有求于你,还有向你道歉,赔罪的人,你不需要感谢……”
“你要是感谢了,反而不好……”
“那样咱秦家的面子就没有了……”
“明白”,我点头。
二叔示意我坐下,“这烟酒里藏着人情世故,学问大得很,你爷爷和你爸爸都清高,别说教你这些,他们自己都不懂这些。但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得学,得懂,得会用……”
“你是咱们秦家新一代的家主,人情世故方面,不能再像他们那样……”
我又抽了一小口,咳嗽着点头,“我明白……”
爷爷清高,是因为他在海外长大,从小就面对那些海外门派的威胁,因此警惕性极高,加上本事大,成名早,所以养成了他孤傲的个性。我爸爸本质上不清高,但他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且极度自律,自爱,烟酒不沾,不爱应酬不说,对男女之事也极度保守,遵从礼法而不越雷池,因而显得他很清高似的。
但不管是真清高还是显得清高,在讲究人情世故的江湖上,终究都是吃不开的。爷爷本事大,没人敢欺负他,爸爸本事不如爷爷,但有爷爷庇护,别人也不敢小看他。
我不一样。
我没有爷爷那么大的本事,也不像爸爸似的,整个风水师生涯都有一个神一样的老爹为他站台,有个洞明世事,通晓人情世故且情商极高的弟弟为他鞍前马后。
作为秦家新一代的家主,我想重振秦家,只能靠我自己。
所以二叔的本事我得学,而且必须得学会。
“您多给我讲点这方面的知识”,我对二叔说,“这几天没事的时候,您就给我讲讲……”
“可以”,二叔拿起烟,“比如这烟,要讲究的就很多……”
“我给你好好讲讲……”
他从点烟开始,递烟,送烟,抽烟,各种讲究门道,滔滔不绝。
我听的很认真,不时的点头。
说道关键的地方,他还亲自给我示范。
聊完了烟,接着聊酒。
比如酒局的规矩,各种酒的来历,不同种类白酒的喝法等……
一直聊到林莎莎和林北北回来,这才停了下来。
“这些知识你未必用得上,但不能不懂”,二叔强调,“接下来这几天,我给你好好讲讲江湖规矩……”
“好”,我点头。
林莎莎进来喊我们,“二叔,飞熊哥哥,吃饭去了。”
“好”,二叔站起来,示意我,“走!”
我点头。
跟着二叔往外走,林莎莎拉住我,“晚上我不想值班……”
“让你的豆子兵替我去吧……”
“那可是你亲爹”,我强调,“让豆子兵帮你值班,合适么?”
“刚才我布阵的时候,路过了一阵妖风,爷爷于是就起了一卦”,她说,“布好阵法后,他把我喊到一边,说今晚会有南方道人来找麻烦,让我晚上不要值班了,留在院子里协助你和云初。”
“我担心北北自己值班有危险,跟爷爷说你学会了撒豆成兵了,你的豆子兵模仿我可以以假乱真。爷爷说那你回去跟飞熊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让他用豆子兵来替你值班……”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她有些不悦。
“妖风过路,夜有敌袭……”,我点头,看看她,“刚才二叔也说,张家肯定会派人来,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
“今晚就来……”
“我们是在这里废的孟楠,废的张恩庭”,她说,“张家要找回场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把我们也废了。现在爸爸身体这样,北北还小,妈妈不懂法术,爷爷又上了年纪……”
“老的老弱的弱,只能靠咱们三个了。”
我点头。
“师爷有没有说,来多少人?”
“九个”,她说。
“好”,我点头,“晚上让豆子兵帮你值班,咱们等他们……”
“嗯”,她点头。
“我说你俩在屋里说什么呢?”,二叔在外面喊,“不去吃饭啊?”
“来了!”,我看看她,“先去吃饭。”
“好。”
我领着她走出房间,冲二叔一笑,“走走走,吃饭去……”